二夫人手上的汝窯五蝠白瓷茶盅被狠狠的拍在桌麵上,她怒道:“怎麼就去奔喪了?她老子娘死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回一聲,二少夫人就自己把人放走了?她還有沒有把長輩放在眼裏?”
回話的小丫鬟站在堂下戰戰兢兢的低頭回答道:“二少夫人說事發突然,最近府內事情又多,不敢再勞煩兩位夫人,她就自己擅自做主了。過兩天再親自上門向兩位夫人回話請罪。”
先斬後奏,如今事已即成,過後再請罪又有什麼用?
“哼!”二夫人左右攥成拳頭,氣得鼻孔一張一翕,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費氏出了這檔子事情,大夫人矛頭直指碧落軒和甘棠堂。二夫人不願犧牲彩蝶,又得罪不起林奴兒,這會子連冬淩都拿不住。拿什麼跟大夫人那邊交代?難道讓她自己去頂罪?
正在二夫人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之際,冬淩故意溫言軟語的道:“二夫人還有其他的事情嗎?若是沒有媳婦這就下去了。”
二夫人銀牙暗咬,心想看來隻能破釜沉舟了。她冷笑著斜著臉對身後的老媽子吩咐道:“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讓那個鵲兒上來和冬姨娘對質。”
老媽子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上前俯身在二夫人耳邊嘀咕了幾句,隻見二夫人臉上的怒意更勝,臉色轉成一片慘白,對老媽子不客氣的低喝一聲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哪裏還管得著這麼多?快去找人過來!”老媽子聽了麵露難色,唯唯諾諾就準備下去傳人。
看來今日不拿出殺手鐧,二夫人是下定決心要讓自己這屋子的人背這個黑鍋了。冬淩歎口氣道:“二夫人且慢,我這裏還有件東西要給夫人過目。二夫人看過再讓媽媽去找人不遲!”
正往外走的老媽子停住腳步,和二夫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冬淩,一個是詫異,一個是惡狠狠。
“什麼東西?”二夫人冷言冷語道。
“請夫人摒退下人。”冬淩向二夫人深深一福隨即請求到。
“夫人!”二夫人身後的老媽子叫了一聲,似是認為不妥。二夫人遲疑片刻,再看向冬淩,隻見冬淩臉上一片堅決之色。二夫人心中衡量再三,她不顧老媽子反對,揮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有事我再叫你們。”
下人們都退了出去,或情願或不情願。有幾個路過冬淩身側還拿眼角偷偷打量她。冬淩隻當看不見,等屋裏隻剩三人的時候,方才衝青玉點點頭。經過剛才的驚嚇,青玉捧著木匣的雙手已經不聽使喚。在冬淩的吩咐下,她哆哆嗦嗦的打開木匣子,掏了三次才從裏麵掏出那一張紙箋。展開後,青玉雙手擎著紙箋兩端,慢吞吞走到二夫人麵前,在她麵前五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這個距離近到剛好夠二夫人看清楚紙箋的內容,又遠到二夫人伸手奪不去。
二夫人瞪了清淤一眼,隨後又掃了她手上的紙箋一眼,先是滿臉的不屑。等她看清楚內容以及上麵淨慧的簽字畫押時,臉上的不屑立即變成不可置信的憤怒。她的目光從紙箋上淨慧血紅的指印上移到冬淩的臉上,如看魔鬼一樣盯著她道:“你…你…這東西…你是怎麼得來的?”
青玉被二夫人的表情嚇得不輕,趕緊收起紙箋,踉踉蹌蹌的退到冬淩身後。
冬淩卻表情微霽,衝二夫人又是一福,不急不忙的說:“二夫人隻要相信毒害母子這種事情媳婦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就可以了。至於這簽字畫押的供狀,媳婦會為夫人保守秘密。”
“你這是在威脅我!”二夫人“騰”的從椅子上站起身子,攥起的拳頭狠狠砸向椅背扶手。
冬淩一改往日的溫和,臉上鋒芒畢露。她揚起臉毫不畏懼的看入二夫人憤怒的雙眼,一字一頓的說:“不敢!冬淩得到這張供狀已有多時,起初隻是可憐玉屏身世,想查明其死因,慰其在天之靈。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事情背後卻是二夫人。奴家本不欲也不屑以此要挾夫人,但奴家自通武二十二年入將軍府,如今已五年有餘。求的不過是一息之地,卻始終不可得。如不是今日被逼到如此境地,亦不屑於出此下策。請二夫人斟酌!”說著抬腳轉身帶著青玉便往外走。
外麵的老媽子剛為她打起門簾,就聽見背後屋裏“嘩啷啷”一陣瓷器砸在地上的聲音。冬淩停住腳步側耳聽了一陣,沒有更多的動靜。她臉上掛上嘲諷的表情問青玉道:“什麼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