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堂東院,李媽媽和徐媽媽正在院子裏神情焦急的談論著什麼,連冬淩帶著青玉走近都沒有注意到。
“兩位媽媽!”冬淩和青玉在院子前停住腳步,故意提高聲音向兩人喚道。
李媽媽和徐媽媽戛然止住對話。迎著聲音才看見冬淩和青玉,兩人都是一臉尷尬的向冬淩問安:“哦!是冬姨娘!”、“冬姨娘來了?”
“兩位媽媽,不知三少夫人現在可在屋裏,可方便見我?能否煩勞媽媽幫我通稟一聲,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三少夫人商量,不能耽擱。”眼下這個時候,不消問林奴兒除了東院別無去處。如此規矩殷勤的問候,無非是因冬淩今日上門有事相求。
李媽媽和徐媽媽默默對視一眼,心中打鼓。冬姨娘現在上門是敵是友?到底要不要幫冬淩通稟,兩人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冬淩笑了。笑容雖然溫和,臉上的態度卻堅決異常:“今日上門事關重大,請兩位媽媽不要推辭。”
李媽媽和徐媽媽聽了支吾了一陣,才轉身進屋去通稟了。
不一會兒,門簾高挑,李媽媽從屋裏向冬淩道:“三少夫人請冬姨娘。”
冬淩緊張得連心髒都快要跳出胸膛。她略略平複了胸中波瀾,才挺胸抬頭帶著青玉走向屋裏。
花廳裏的光線很暗,林奴兒頹然坐在花廳正中的椅子裏。屋裏的下人除了李媽媽全部已經被摒退。見冬淩進來,林奴兒一雙眼睛忽然不正常的亮了起來。她瞪著冬淩的臉笑道:“早上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事到如今,你還來我這東院做什麼?來看笑話的?”
冬淩沒有回答她的詰問,隻半側過頭去,吩咐跟在身後的青玉:“你幫李媽媽捧茶上來。”一句話要打發走屋裏僅剩的兩個下人。
青玉怕冬淩吃虧,遲疑的看著她不肯退去。李媽媽自認是林奴兒的下人,冬淩不配差遣自己,也不肯就此退下。
“怎麼,青玉?我差遣不動你嗎?”冬淩的聲音嚴厲起來。不能訓斥李媽媽,便隻說青玉。
屋裏忽然安靜了下來,青玉和李媽媽仍舊踟躇不去。
最後,林奴兒開口了:“你們都倆下去!我和冬姨娘有體己話要說!”
李媽媽和青玉無法,這才諾著答應下去了。
見兩人下去,林奴兒聲音高了幾分,語調中無限的疲憊向冬淩道:“你意欲為何?這個時候不用轉彎抹角,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了。”
冬淩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近林奴兒:“三少夫人胸懷大道,冬淩很是佩服。往日裏是冬淩慢待了夫人。今日危難之下,方知夫人大義。冬淩羞愧難當,今日是特來向夫人負荊請罪的!”
冬淩的認錯和服軟換來一串冷笑。笑到最後林奴兒已經上氣不接下氣:“章家說不定明天就要被滿門抄斬了,冬姨娘現在上門來恭維我的大義?還來跟我負荊請罪?冬姨娘真是太客氣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看來自己與林奴兒之間的怨懟不是眼下三言兩語能化解的。冬淩把心一橫,忽然“咕咚”一聲跪倒在林奴兒麵前。
林奴兒頓時停了冷笑,聲音尖利起來:“冬姨娘這是幹什麼?到我這東院來又是認錯又是下跪。您是章家主持中饋的宗婦,這等大禮,我這個快下堂的少夫人可擔當不起。”
強壓心頭的屈辱,冬淩迎上林奴兒一雙憤怒的眼眸道:“不瞞三少夫人,我今日前來並不是為了自己。”為了左英,就算是百倍重於此的羞辱她也忍了。
“哦?”林奴兒歪著頭,一臉根本不相信的表情看著她。也許在林奴兒的眼裏自己就是個為一己私利不擇手段的小人吧?
“我是來請求三少夫人救三少爺的。”冬淩一字一頓的說。
“你憑什麼認為我能救得了他?”提起章左英這個讓林奴兒因愛生恨的男人,她簡直要咬碎銀牙。
“此次章家遭殃,究其原因無非是六皇子遷怒於安南將軍貴妃聯手支持太子。章平之為先皇老臣手握重兵又為太子股肱,可是三少爺位卑言輕,在這件事情中並沒有偏旁任何一方。此番下獄無非是受牽連以及新皇擔心三少爺將來心存記恨。實在冤枉!
令尊林大人是六皇子當年的授業恩師,六皇子登基繼承大統,林大人便是帝師!若是林大人能在新皇麵前說一句話,三少爺的罪可輕可重。
新皇登基根基不穩,需要能支撐起天下的股肱之臣。如果此刻能以誇大為懷,赦免三少爺的過錯,不僅得一員虎將,還能牽製安南將軍府。豈不兩全其美?而令尊如能促成此事於新皇也是功勞一件,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