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的屠殺,空氣中彌漫著像濃霧一樣的紅色血氣。天狐之地沒有了清晨那似真似幻的薄霧,薄霧裏萬物的輕聲細語。沒有了清晨那珍珠般的露水從綠葉上滑落時的依別。沒有了天狐族人踏著晨霧而來,融入大地,攤開心扉,傾聽自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的荒涼,清晨美好的一切都埋葬在了這鮮血之下。
綠草被一層厚厚的血液覆蓋著失去了活力而頹靡,像是在默默哭泣。從雲層中流下來的雲瀑染成鮮紅,落地時漸起的紅色水珠子飄蕩在空氣中,將悲傷傳遞得更遠。
“我是在哪裏?” 熟睡中的白星雲異常的煩躁起來。他似乎又回到了錦繡峰大戰時的場景。那裏充滿了屠殺,充滿了血的腥味。一點液體滴到他的臉上,他用手一摸,冰涼粘稠的感覺傳來。在半睡半醒之間,白星雲看見自己的手一片赤紅,那是最熟悉不過的顏色了。他猛的一下驚醒,滴滴答答的滴水聲迎麵撲來,可是滴的不是水,而是天狐族人的鮮血。無數的血滴子從洞頂滲透出來,然後落在地麵。不斷下落的血滴子組成了一串串永不枯竭的血簾,在地上彙集成了血河無聲的流入地下。“這是血的味道,天狐族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星雲心急如焚,顧不得自己的傷勢衝出洞府。
洞府坐落在群山之中,本極其安靜恬適的場所此刻卻死氣沉沉,血色彌漫。白星雲似乎從血色裏看到了無數天狐族人被撕成碎片的情景,似乎從血色中聽到了天狐族人死前無助的呐喊和心中的絕望。他緊緊握著拳頭,痛惜的閉上眼睛,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他朝著不遠處飛去,那裏他感知到有一絲生命跡象的存在。
他來到一片樹林中,五十幾位奄奄一息的天狐族人被靈力凝成的絲線吊在樹上。他們體內的丹珠已經破碎不堪,他們的心髒已經被挖出來當成美味的食物,空洞的傷口上還掛著血絲,風從傷口處吹過, 血絲像沾了露水的蛛網一樣晃動。他們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卻還有一息尚存。這一息能讓他們清楚的感受到血慢慢流盡的絕望,能讓他們清楚的感受到殘破的身體究竟還能帶來多少痛楚。他們忍受著,沒有力氣將這一切結束,哪怕是自爆也沒有力氣。這是一個體驗死亡的過程,真正的生不如死!
“雲彌長老!” 白星雲將靈力絲線割斷,輕輕的托著雲彌傷痕累累的身體將其放在地上。
雲彌渙散的雙眼見到白星雲的到來清澈了些,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望著白星雲,眼裏流下了兩行蒼老的眼淚,他不是在為自己而哭,他是在為天狐族的厄運,為成千上萬慘死的族人而哭。
傷成這樣,雲彌絕無生還的可能。一把風刃在白星雲手指上凝練而成。白星雲悲傷的仰望天空,風刃朝著雲彌頸脖處緩緩落下。雲彌慢慢的閉上雙眼,走完了他生命的旅程。
白星雲是喜歡這片土地的,隱隱把天狐之地當成自己的家,把天狐的族人當成自己的兄弟姐妹。如今家園被毀,親人被屠。白星雲的心中已是滔天的怒火,海深的恨意。他眼裏流下了兩滴紅色液體,不知是被血氣染紅的眼淚還是流出的鮮血。
“銀狼族,我白星雲與你們不共戴天,我要大開殺戒!殺光你們!” 他像個瘋子朝著天空怒吼。
他一直想結束這一亂世,結束這永無休止的殺戮。可是他自己卻一次又一次的卷入到無盡殺戮中。 清兒的話再一次清晰的在腦海裏響起:“人族隻有在殺與被殺之間選擇。”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身不由已,他終於明白了他所要走得路其實也是一條血路。 身處亂世,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人們總說殺戮結束不了仇恨,隻會讓仇恨更加的深。可是麵對著家族,親人的無故枉死,誰又能無動於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