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涸的泉眼,就像是裂開的乳頭.
“你看,這就是淡音泉,我們是不是不能稱她為淡音泉了!”
“真的幹涸了,伊蓮娜,你不是說淡音泉是大地母親的乳汁嗎,她為什麼要拋棄我們.”
“可笑的人啊,忘記那心碎的哭聲了嗎,不是她拋棄了我們,是我們拋棄了她!”
“枯木尚可逢春,如何才能讓甘甜的乳汁再次流淌,伊蓮娜,你一定有辦法.”
“哀莫大於心死,大地母親的心都死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不,她隻是很傷心,心死的人不會有眼淚.”
她久久的凝望著他.“要有謙卑之心,感恩之心,誠實之心,寬容之心,憐憫之心,勇敢之心,滿足之心…這些,你有嗎!”
“我,我不知道,我隻有一顆赤誠之心,我想試試.”
伊蓮娜輕輕的笑了一下.“你知道失敗的後果嗎?”
他搖了搖頭.
“那就是失去你的心,永遠的留在這裏.不用怕,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會用我自己補償你,之後,我會一直陪著你.”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吐氣如蘭,溫柔如水.
他掏出了他血淋漓的心髒,鮮活的心髒還在手心上歡快的跳躍. “我的心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裂痕!還能用嗎?”
伊蓮娜仔細看著這些裂痕,看著看著便淚流滿麵.
“沒事的!” 她擦著淚. “每個人的心都是不完整的,恰恰因為如此,才顯得完整.”
“是這樣嗎,把心放在泉眼上就可以了嗎!”
“是這樣的.” 她點了點頭.
“好.”
他把心放在泉眼上,泉眼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線..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甘甜的乳汁都沒了,還要這顆心幹什麼!” 他心如磐石,盡管此刻他沒有心.“我怎麼覺得輕飄飄的.”
“沒有心的人是這樣的.” 她牽著他的手.她的手很柔滑,像一塊暖玉,又像是一汪清泉. “你會習慣的,能不能喚醒幹涸的泉眼,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去走走吧.”
“我的心都沒了,還能去哪裏呢,哪也不想去了.”
她笑了一下,笑得是那麼的美麗. “哪也不想去,那就是哪裏都可以去,去哪裏都一樣.走吧!就當作是陪陪我.”
他留下了他的心,人被她牽走了.
“你好像很高興!”
“我有嗎!” 她的臉紅了起來. “去哪裏呢,讓我想想,有了.”
天地開始像夢一樣晃動…
“這是…楓葉林!” 他竟然回到了楓葉林.當年的一草一木未曾改變過.那碧水湖呢!他的碧水湖呢!他從記憶中的方向望去.碧水湖還在,碧水湖旁,一身濕漉的清兒正對著湖麵梳理著青絲.
“清兒” 他忍不住喊了一聲.
她回頭含情脈脈的看著他.
他緊緊抓住她的胳膊. “是你嗎!伊蓮娜.”
清兒的樣子變了,重新變成伊蓮娜. “我以為你會高興的,你能不能鬆開,你弄疼我了.”
“伊蓮娜,不要讓我恨你!”
夢境消失,他們回到了淡音絕地.
“真的不去其他地方看看嗎?”
“不去,我就在這裏坐著,看著我的心能不能經得起考驗.”
“你真固執,好吧,那就不去了,那你想不想聽我的琴聲?”
他點了點頭.
在柔美的琴聲中,他的手指化成了一片翠綠的竹葉. “我說過,我為淡音石而來,我是不能留下的!” 翠綠的竹葉又重新變成了手指.
…..
半年之後,是半年嗎?還是五年?..
泉眼不再散發著柔和的藍色光線,而是冒著縷縷白霧.
“怎麼會這樣!失敗了還是成功了?”
“我也不知道.” 她柔軟的身體貼在他的身上. “還要等一些時候才清楚.”
“那還要等多久?”
“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或許是一輩子吧!” 她將他摟緊了些,生怕他離開.“有我陪著你,為什麼還要去在乎時間呢!我問你,你知道你來這裏多久了嗎?”
“山中無歲月,我哪裏記得.”
“既然記不得過去了多少時間那也無所謂還需要等多少時間,這樣不是很好嗎.”
他點了點頭.
“我去煮茶給你喝.”
他再次點了點頭,有些呆滯.
……
“茶香不香,你快說啊,我是用竹葉煮的.” 她彎下身,用她那雙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凝視著他.
“很香,可是,伊蓮娜,盡管你總是說著我熟悉的話,做著我熟悉的事情,但這一切都是徒勞的.此刻我的眼裏隻有心月,你最多隻是一個影子罷了.”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手上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如同她的心. “你怎麼狠心說出如此絕情的話!” 她掩麵哭泣. “你不能這樣的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