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接著,一個人從崖壁下麵探出半個身子,他身上裹著腥臭腐爛的破布條,渾身散發著一股子難聞的氣味,活像從地底下爬出來的木乃伊。媽呀,這是哪裏冒出來的鬼東西?鬥魚被嚇了一跳,睜著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著對方。這個人的動作顯得十分生硬笨拙,扭動著肢體眼看就要爬上來了。酋長兒子發出一聲呼喊,鬥魚猛地回神,深吸了口氣,毫不猶豫地衝上前,抬起腿照著那個髒兮兮的家夥狠狠踹去。
髒兮兮的家夥發出一聲悶吼,像斷了線的風箏,翻著跟頭墜了下去。鬥魚走到斷層口向下俯視,突然,他兩眼瞪得滾圓,臉上露出極度驚懼的表情,手指著下麵,結結巴巴地說:“媽呀,我、我不是在做夢吧!”不知鬥魚看到了什麼,竟然嚇得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夥伴們紛紛衝到斷層口向下看,這下,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個令人驚駭的場麵出現在大家麵前。薄霧絲絲縷縷在空中繚繞,霧氣中隱約現出許多影影綽綽的身影,悄然無息地在附近緩慢移動,從它們笨拙的動作和肌肉結實的龐大體形來看,跟剛才出現的那個髒兮兮的家夥同屬一類。一陣冷風掠過,吹散了薄霧,神秘的身影也隨之顯露出來。它們一個個雙眼空洞無神,沒人說話,也沒人談笑,如夢遊一般在空曠的荒野中緩慢遊走。整個山穀除了“呼呼”的冷風聲和腳步的細碎聲響外,再也聽不到別的聲音,猶如一座被遺棄的亡靈之城。
眼前的情形令夥伴們個個頭皮發麻,後背陣陣發冷。鬥魚隻覺得雞皮疙瘩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渾身向外冒著寒氣。
初飛抽了一口氣,氣息變得極度不穩,聲音緊張得嚴重走音:“天哪,它們簡直就像生化危機裏麵的活死人!”福爾斯呆呆的,完全沒了反應,倒是酋長兒子握著長矛在地上蹾了蹾,嘰裏咕嚕地說了些什麼。
擠在鬥魚和初飛中間的基洛突然開了口,聲音顫抖地低語:“是人魚怪獸!整片山穀都是人魚怪獸的活動區域,每到晚上,它們就會出來活動,尋找食物。”
“你怎麼知道的?”鬥魚和夥伴們一起轉過頭,驚訝地看著基洛。基洛眨了眨眼睛,伸手指向酋長兒子:“他說的!”
酋長兒子意外地攤開手,又指著自己嘴巴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麼也沒說。基洛指了指他的頭,歪著小腦袋說:“我能聽見你的思想,在你很小的時候就聽說,你們祖先曾經獵殺了一條人魚,還吃了它的肉,結果吃了人魚肉的人遭到天譴,全變成了可怕的怪獸……它們每天四處遊蕩,吃那些惡臭的腐肉,就像一個把靈魂交給上天的死人……”
酋長兒子吃驚地睜大雙眼,手捂著胸膛,不可思議地瞪著基洛。鬥魚在基洛頭上彈了個栗暴,皺著眉頭質問:“之前你怎麼不說?”
“之前,你們也沒……問過我嘛……”基洛用手捂著頭,委屈地瞄著鬥魚小聲說道。
兩人的談話突然被初飛一聲驚叫打斷,她一手捂著嘴,一手指著下麵,抖著聲音說道:“你們看!”
大家順著初飛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剛剛掉下去的那頭人魚怪獸,竟然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抬頭朝上麵看來,滿頭滿臉都是鮮血。附近走動的人魚怪獸聽到動靜,齊刷刷地將頭扭向這邊,又朝懸崖上方的洞口望來,就像看到了獵物,它們都往這邊集中過來。近處的幾頭人魚怪獸正順著崖壁開始向上攀緣。鬥魚用力咽了下口水,連忙向後退,緊張地提醒大家:“我們快撤,再不走就要被它們包圍了!”
酋長兒子拍拍鬥魚,比畫著說著什麼。基洛在旁邊翻譯:“他說,我們要先偽裝一下,他知道怎麼甩掉它們!”酋長兒子飛快地從腰包裏掏出一個小包,打開包裹著的植物葉子,露出一團肉泥狀的綠色東西,捏起一團就往鬥魚臉上塗抹。接著又給初飛和福爾斯、基洛臉上抹了一通,很快,他們的臉一個個就像潑了油漆似的變得綠油油的。酋長兒子咧嘴笑,衝他們一揮手,帶領大家朝洞穴下遊出口跑去。洞穴下遊直通穀底,但出口處與地麵有兩三米的落差,幸好一塊傾斜的岩石擋在那兒,酋長兒子輕車熟路地順著石壁滑了下去。鬥魚他們紛紛坐滑梯似的平安落地,走在最後的基洛滑下來時,不知從哪兒遊過來一條色彩斑斕的蛇,突然竄到他身上。基洛嚇得“哇”地叫出聲,鬥魚眼疾手快,揚起一腿將蛇踢到旁邊草叢中,沒等蛇溜走,又一支鋒利的木製槍頭及時刺過來,狠狠地將它釘死在地上。
酋長兒子握著長矛另一端,衝基洛咧嘴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呼嚕……呼嚕……”伴著古怪的喉音,洞口方向陸續出現幾頭尾隨而來的人魚怪獸,它們搖晃著笨拙的身體,一步步朝這邊走來,赤目的眼珠子貪婪地盯著麵前的獵物。“我們快走!”鬥魚跳起來,急聲催促,酋長兒子趕緊帶領夥伴們迅速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