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亞雙手抱胸坐在窗台上,眺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叢林,語氣沉重地回答:“據今為止,我從沒有遇見過能平安熬過危險期的人,但願初飛能出現奇跡。”鬥魚一反往常喋喋不休的活寶作風,默默地坐在床邊低著頭,手中緊握著初飛的手。老板娘歎了口氣,轉身走出房間下樓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東方的天空漸漸現出了魚肚白,金色的光芒普照大地,驅走了一夜的黑暗。旅舍房間內依然靜得聽不到半點聲音,大家都緊張又擔憂地觀察著初飛的變化。難熬的等待中,初飛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口中發出一個含糊的聲音:“鬥魚……”
“她醒了!”鬥魚猛地直起身,驚喜地叫道。夥伴們紛紛圍到床邊,受盡折磨的初飛竟然瘦了一大圈,圓潤的臉頰明顯凹陷下去。她緩緩撐開眼皮,轉動眼珠子看向周圍,虛弱的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你們都在?太好了,我……我沒有變成……怪獸嗎?”
初飛從危險的變異邊緣兜了一大轉,終於又重新活了過來,成為怪獸變異史上的一個奇跡。這讓夥伴們感到無比驚奇和興奮,尤其是鬥魚,他抱著初飛笑得合不攏嘴,嘴裏不住地念叨:“我們的男人婆又回來了。”氣得初飛拿枕頭拍他,鬥魚一邊求饒一邊四處躲藏,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噩夢的陰影終於從夥伴們心頭消除一空。
清晨,夥伴們一起到樓下用早餐,老板娘為了慶祝初飛好轉,特意親手製作了豐盛的早餐。之前那隻可怕的人魚骷髏也沒那麼可怕了,現在天亮了,大家才看清,原來它的身體也像人一樣有皮膚有內髒,隻不過是淡淡的肉色,看上去形如透明人一般。此刻它腰間係著白圍裙,頭上戴著白帽,儼然成為旅舍的廚師,動作靈活地為夥伴們一一端來美食。鬥魚一手捧著碗,一邊不停地夾菜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直塞得腮幫子漲鼓鼓的。
福爾斯端坐在椅子上斯文地用刀叉切割肉片,一邊拿眼斜睨著旁邊的鬥魚,一臉鄙夷的不屑神情;賽亞端著香噴噴的香芋奶茶,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似乎在品味其中的味道;基洛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雙手捧著碗“咕嚕嚕”地大吃著,胖乎乎的小臉上沾滿米粒。
老板娘站在基洛身後,用手撫摸著基洛的頭,疼愛地笑道:“你這隻小人魚運氣不錯哦,我很少看到有人這樣愛護人魚,你是個有福的人魚哦!”
鬥魚突然想起什麼,抬起頭問老板娘:“對了,我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你呢?上次你說,你和村民們為了懲罰胖貨商才特意設計了開齋節,幹嗎要這麼大費周章,直接綁了他交給政府處置不就行了?”
老板娘淡笑著歎了口氣:“哪有那麼容易,他每次進山都帶著保鏢,那兩個保鏢槍法精準,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說起來,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你們知道烽火台的煙火是誰點燃的嗎?”
初飛帶著倦態的臉上笑得十分暢快:“是我們點燃的。聽說很久以前八大人魚部族簽訂過一份《百卡斯協議》,我們想借機尋找過去的八大人魚家族。當時暴風雨快來了,我們又迷了路,隻好爬上烽火台燃放信號,想不到很快就有了回應。那堆篝火是你點的吧?”
“是的。”老板娘點點頭,“看到烽火台方向起了狼煙,我十分意外,這麼多年過去了,很少有人還記得《百卡斯協議》。我點燃篝火隻是為了引那些人魚販子自投羅網,想不到倒把你們引來了。”
“一開始,你認為我們跟胖貨商是一夥的,所以也把我們算計在內了是嗎?”福爾斯冷靜地詢問。
老板娘再次點了下頭,於是將整件事情經過向夥伴們完整地講述起來:“那天晚上,我看到你們跟胖貨商打招呼,誤以為你們是一夥的。讓我意外的是,居然有隻人魚在你們中間。我不清楚你們的來曆,所以在你們的杯裏下了跟獵手不同成分的藥,先將你們麻醉。當時隻有基洛的杯中沒有下藥,我怕他壞事本想把他藏起來,沒想到被鬥魚發現,我隻好將基洛放了。所幸的是,那兩個獵手中計了,總算將胖貨商的保鏢除掉了。第二天,我集合所有村民一起上演開齋的戲碼,我親自陪同引胖貨商前往塔林,其實我猜到你們會跟來,故意沒有派人跟蹤。塔林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胖貨商收買了其中一個村民,竟然被他逃掉了!為了急於趕回去處理這件事,我讓人魚骷髏送你們進善惡門。當遠遠看見你們拚死保護基洛的時候,我隱約感覺到你們跟胖貨商不一樣,可能是我的判斷出現差錯了。我猜到胖貨商不會善罷甘休,遲早會找到我這邊,我就在旅舍裏等他,不料等來了你們。我在旅舍中設置了許多機關,就等著殺人犯落網。你們的出現讓我決定將計就計,試探下你們的居心。直到最後一刻,我才明白,是我誤會了你們。”
“為什麼你手裏會有人魚肉?你的人魚肉哪兒來的呢?”福爾斯平靜地說道。
老板娘微微一笑,衝夥伴們揚起裹著白紗布的手臂:“為了讓你們相信,我割下了自己的肉做引子。”夥伴們都吃了一驚,鬥魚張大嘴巴,手指著她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該不會也是人魚吧?”
老板娘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那它是怎麼回事?這個不人不鬼的家夥從哪裏來的?”賽亞側頭看向正在認真擦桌子,猶如在自己家裏似的人骨骷髏,奇怪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