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我總體來說第一時間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啥也不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覺。這三天的生活讓我的腦子隨時都是繃的緊緊的,生怕有哪一件事出錯就丟掉了自己的腦袋,現在一回家就栽倒在了床上。
想法挺好,實際卻是我根本沒有怎麼睡好。各種各樣的疑問,各種各樣的場景不斷的在我的腦海裏回旋著揮之不去。尤其是死去那個奇怪老人的冷笑總要時不時的出現在夢裏,讓我在夜半中驚出一身冷汗。
第二件事就是給好人寫了封信,表示我已經安全回去。並且信中提到我準備和他長期聯係,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得上是出生入死過一次的兄弟了。
第三件事就是我第一次沒有隨意的翻閱老爹的竹簡,而是切實的把所有的都拿出來分類整理了一遍。我不知道是出於對那些我不能理解的謎團的好奇還是對老爹身世的好奇,總之人是一種很容易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的動物。在家待了沒多久那些疑問就讓我心裏直癢癢,而我知道如果我想知道什麼事情的話老爹留下的竹簡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這些竹簡不是個小數目,幾乎堆滿了一整個書架。如果僅僅是這樣倒還好,最讓人感到煩躁的是由於之前沒有好好保管,許多地方因為潮濕的原因許多地方都有損壞,字跡變得很難辨認。甚至於有些地方都被老鼠咬破了,整個殘損到有快要散架的感覺。
我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好好守護這些“傳家寶”,幾乎全部都被我當作了閑暇時的雜書來看。我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隻好花大量時間一點一點的把能認識的地方整理抄錄在紙上。
這些東西大致被我分成了感情生活類,生意往來類,江湖關係類,下墓經曆類,探險生存類,奇聞異識類六個大部分,整體就構成了老爹豐富多彩的一生,其中複雜程度讓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如果生活能夠這樣繼續平靜下去,隻等到我慢慢把那些疑問全部忘光對於我來說想必也是一件相當不錯的事情。
麻煩這種東西,總是能在你最不易察覺的時候找上門來。
我回到當鋪剛剛過兩天的第三天下午,我正在院子裏一邊曬著那些竹簡一邊慢慢整理的時候抄寫的時候,夥計不知何時偷偷走到我背後戳了戳我,湊在我耳朵邊兒壓低了嗓子輕聲說,“少當家的,外麵兒來了‘土件兒’,好像新鮮的,您看收不收?”
“土件兒?”我一聽就搖了搖頭,說這東西沒有必要,說些好話讓那客人自己走了就是。
土件兒是我們這行當的土話,意思就是從墓裏掏上來的東西,這新鮮的意思就指是這東西還沒轉過手,是剛剛出土的。
我這當鋪從前也收過一些這種東西。畢竟這年頭就算是稍微有點錢的平民百姓可能都會攢點錢給自己的棺材裏,或者嘴裏放上點值錢的物什,而專門去掘別人家祖墳升棺發財的又大有其在,因此這土件兒絕大多數都是些不太值錢的小器件。而且收太多這些東西敗人品,也就送走了自家的財運。
哪知道夥計好像有點不甘心的樣子,猶豫再三又說務必請我去看看,說不定真的可以低價收上個好東西。
他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拒絕,隻好暫時放下手裏的活兒跟著他一路走進了客堂。
這一進門我就看到了一個帶著頂大草帽的光頭,身上是深藍色的粗布衣服,沾著些許的灰塵。草帽很大,加上他低著頭便將他的臉遮了個嚴實。
我心中好笑,表麵卻不以為意的端起茶杯走到他跟前笑道,“想必夥計說的貴客就是這位大哥,聽說您是個手藝人?”
大光頭憨厚的笑笑,低著頭輕聲對我說道,“手藝人不敢當,就是跟著別人幹點這行當。我這兒可是從潮州城邊兒出土的好東西,熱乎著呢!”
“啪!”一聲脆響,我聽到這話手一抖,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前幾天的所有疑問還有老頭子臨死前那詭異的微笑瞬間潮水般的湧向了我的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