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昭國晟揚二十四年,聖上下令:凡朝中官員有及笄之女,需進宮參加選秀。
下早朝後,三兩官臣齊走相談。
“這選秀之事,必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可不是,這尹大人很是欣喜,急著把女兒送進宮呢。”
“我記得荀大人令愛今年好像及笄了吧。”
兩位大臣把話題轉移到尚書大人荀龔。
荀龔不自然的笑了笑:“愛女確實到了及笄的歲數了,隻是愛女生性頑皮,這要是進宮,恐怕是會冒犯聖上的。”
“這種事情得看聖上的意思,指不定皇上就喜歡令愛,納為妃子,那荀家不就能享盡榮華富貴了。”
然而荀龔並不希望能榮華富貴,他草草回應幾句之後便回府了。
這宮中城府深似海,何況深宮中最多的便是人命,一旦踏入這道城門,便是一輩子的禁錮,每走一步都可能通向地獄之門。
荀龔不願把女兒推向深宮這條荊棘之路,他寧願平凡活著,也不希望女兒老死在深宮中。
入夜,荀龔坐在書案前深思。
他的夫人錦娘準備就寢時,見他心神不寧,便沏了杯安神茶前去慰問。
“怎麼了,從你下早朝回來就心不在焉的?”
錦娘猜想許是皇上下達了困難的任務。
“皇上下旨,要朝中大臣的及笄之女進宮參加選秀。”
荀龔拉過夫人的手,有些為難。他知道,家中就這麼一個女兒,錦娘對那孩子甚是疼愛,要是女兒進了宮,她該有多不舍。
錦娘思量了一會,道:“選秀是宮中大事,作為臣子不得忤逆聖上之意,但是我們家卿兒的性格......恐不願被這深宮所束縛。”
荀龔知道她的擔憂,擁著她安慰道:“先休息吧,別想太多,我會處理好的。”
第二日,荀龔進宮上早朝,錦娘便打理好府上事。
日上三竿,錦娘不見女兒蹤影,便詢問下人,方知女兒帶著丫鬟出門了。
喧鬧的市集人來人往,一小姑娘靈活的穿梭在人群中。她約十四、五歲,身著嫩綠萬字曲水煙羅衫,頭綰流蘇髻,墨發垂肩,眸如空靈,唇若櫻瓣,微仰的小臉略帶桃色,嘴角纖纖一笑,頗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模樣。
她身後一個小丫頭正著急的尋她。
“小姐啊......”小丫頭雲莘有些無奈,話未說出口,卻被糖葫蘆堵住了嘴。
荀若卿甜甜一笑,“好吃吧?”
雲莘愣愣的點頭,“嗯,很甜。”
兩人吃著糖葫蘆繼續在街上遊肆。
不遠處,百姓們正圍在一起,不知在吵什麼。
荀若卿好奇地湊上去,才知道是個小男孩偷了包子正被眾人逮住。
看那小男孩可憐,欲以相助。不料被雲莘阻止了。
“小姐,已經巳時了,夫人該擔心了。”
荀若卿不顧她的說辭,上前走到小男孩身旁。
“我替你付錢吧。”荀若卿掏出幾個銅板,準備遞給賣包子的小商販。
不想原本攤在地上的小男孩猛的站起來,一把搶過荀若卿手中的銅板,狠撞了她一把,衝出了人群。
眾人議論紛紛:
“那是誰家的孩子啊?”
“人家姑娘好心替他付錢,他反倒搶錢。”
“唉,姑娘這番好意是給錯人嘍。”
眾人搖頭歎息,覺得無趣也就散了。
荀若卿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望著那孩子離去的地方,自覺無趣,將去。
小商販見狀,便攔住了她,麵露為難之色:“小姑娘,你這麼一來,人都跑了,現在我該找誰要這包子錢啊?”
未作應答,前方傳來一個溫和而富有磁性的聲音。
“那包子錢我付了。”
荀若卿斜著腦袋循聲望去,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身穿碧藍色的上好絲綢,腰係玉帶,墨發以竹簪束起,麵容如畫,長眉如柳,身如玉樹,眼眸似星河燦爛,溫柔不盡眼底,然薄唇那輕揚的弧度恰好藏住他的幾分邪魅,手持一把象牙折扇更是為他增添了儒雅氣息。
“姑娘為何要替那孩子付錢?你明知道他是個小賊。”
公子扶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認為她的行為其實是讓自己吃了虧。
荀若卿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包括剛剛圍觀的人,或多或少都覺得自己的行為很愚蠢。
“那你又為何付那包子錢?你要知道你剛剛並非替我付錢,而是替那孩子付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