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光穿過了密集的綠葉,投下破碎的光斑,像光透過有沙冰的冷飲一樣,即使很小,也在對他人宣示它不容忽視的存在。或許沈顏就是這樣想的,即使自己對於古軒然對手而言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但是她也會用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守護古軒然,守護她的阿藍。
沈顏站在孤島茶莊的門口,手緊握著拳頭。沈顏不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事,但是現在,有你就好,真的,阿藍,有你就好。
“沈小姐,陳先生請你進去。”老陳的管家從老陳的房裏走了出來。
“好,謝謝。”沈顏笑著點了點頭。
沈顏越過管家,走進了老陳的房間。在孤島茶莊沒有辦公室,隻有休息的房間,茶本來就是品嚐,不是用來炫耀的。
“陳先生,您好。”沈顏走進房間,禮貌地問候了老陳。
“沈小姐,有什麼事嗎?”老陳閉著眼。
“陳先生,對不起。”沈顏愧疚地低下頭,“我之前答應你的事,現在的我做不到了。”
“現在的你做不到了?”老陳依舊沒有睜眼,“沈小姐,應該知道哲學上把這個叫什麼?”
“什麼?”沈顏一頭霧水。
“哲學上,把你這個叫做詭辯論。”老陳睜開眼睛,“就打一個比方,你借了我的錢,有一天,我找你要錢。你卻回答我,借錢的事過去的你,要錢就找過去的你去要。現在的你和過去的你不是同一個人。你剛才是這個意思嗎?”
“額。”沈顏看著老陳。
“之前的你答應我會離開阿藍的。現在,你來告訴我,現在的你做不到過去的你所承諾的。是這樣的嗎?”
“對不起,陳先生。”沈顏低著頭,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
“我讓你進來,不是為了聽對不起的。”老陳看著沈顏,“我要聽原因,你反悔的原因。”
“是真的嗎?”沈顏一下抬起頭。
“我聽原因,不代表我不會生氣。”老陳飲下了一口他最喜愛的龍井。
“是。”沈顏點了點頭,“在離開這裏之後到現在來到這裏之前,我經曆了一件事,想必您應該知道,那就是庚叔的死。庚叔出事的時候,我就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我卻沒有能力避免這場災害的發生。我看著那輛黑色轎車從我身邊飛馳而過,我卻沒有能力,讓那輛車停下來,而隻是眼睜睜看著它把庚叔撞得渾身是血。”
“你明知道你沒有能力去阻止,為什麼還有選擇回到阿藍的身邊?”老陳一臉好奇地看著哭泣的沈顏。
“因為不留遺憾。”沈顏抹去了眼角的淚水,“庚叔出事的時候,我很自責。我怪自己沒有讓庚叔晚走一會,或者早走一會,或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庚叔就不會去世了。”
“陳先生,我選擇回答阿蘭身邊就是這個原因。”沈顏看著老陳的眼睛,“就算我無力去阻止您所謂的一切,甚至我無法去設想您所說的一切。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我能做的,就是讓阿藍開心一點,高興一點。就算那天他出事了,我也不會有遺憾了。至少我讓他開心過,讓他幸福過。我想這個才是我應該去做的,而不是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選擇離開,還留給他傷心和難過。”
老陳放下茶杯,看著沈顏:“在你看來,他活著重要,還是現在快樂重要?”
沈顏迎上了老陳的目光:“現在快樂重要。縱然所謂未來很危險,很恐怖,但是現在對於阿蘭來說,這些都是不可預料的。不是有句老話嗎?人要活在當下。就算未來會發生那些事,我也會和他並肩的。做盡我能為他做的一切。”
“你確定嗎?”老陳的目光不容逃避。
“確定!”沈顏回答地沒有一絲猶豫。
老陳遞給了沈顏一杯龍井茶:“喝下吧。”
沈顏接過茶,道了一句謝,龍井茶順著沈顏喉嚨滑動,飲得一幹二淨。
“爸,媽,我回來了。”古軒然走進家門。
“嗯,我家軒然回來了。”郝燕笑著回答古軒然。
“爸呢?”古軒然的眼睛四處找了一遍,沒有發現古振興。
“你爸和陳叔叔下了一下午的圍棋,現在都還在下呢。”郝燕指了指書房,“你去叫他們吧。”
“好。”古軒然脫下外套,朝著書房走去。
古軒然準備敲門,卻聽到房裏的話語——
“你告訴阿藍了嗎?”老陳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