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吹叫著痛苦的哀號,透著北方血腥的殺氣,扭動著巨蟒遊龍的身軀,橫貫神州大地,攪起雪花狂舞,鋪天蓋地,大江南北銀裝素裹。
雪,好大的雪,百年罕見的大雪。
這純潔素淨的白雪真的能粉飾滾滾紅塵的血雨腥風?真的能填平江湖風起雲湧、重重殺戳嗎?
不!
不能!
雪終究會化成水的。
江湖永遠是人的江湖,人的欲望不死,江湖是永遠不能平靜的!
千山鳥飛絕,萬裏人蹤滅。這場大雪封山填海,大地一片死寂,真的沒人?不,有三人,三具僵屍般的活人。
站著的是兩名中年漢子,一個穿著素淨的白衣,雪白雪白,與雪色渾然一體,北風撩起他的白色長袍與雪共舞,連頭上紮的絹巾也是白的,臉上白得沒有一點血色,手裏拿著一柄雪白長劍;不,不光是劍,舒展開是一把扇,也是把鋼骨扇。
但在他一丈之地外卻站著一個穿著黑袍的中年漢子,墨黑墨黑,像滴在白雪上的墨,讓人特別醒目,他黑得發紫的臉上布滿虯須,手裏拿著一柄旱煙管,但此煙管像是玄鐵所製,與他人一般全部墨黑。
兩人一動不動,宛如堆在大雪中的兩個雪人。
其中一個卻像被潑了墨汁的雪人;惟一透出活人氣息的是他們的眼光,他們不是互相對視的。白衣漢子似乎欣賞滿天的雪景,正義凜然的眼光似乎萬物皆空。黑衣漢子的眼光看著遠處,漠視天下,飽含欲望與邪惡。
同時在他們前麵的石壁上卻坐著一位老叟,穿著皂色長袍的老人,銀須飄然,雙目緊閉,看不出臉上有一絲人的表情,淩空坐在陡峭的石壁上,在懸空而坐的同時,不停地用手撥動胸前所掛的佛珠,佛珠頓像被注入生命一般在他手中緩緩地移動著。
這麼猛的風,這麼大的雪,他們在等什麼?
老人的手指在緩緩地撥動,已撥到第九十九顆紅色的佛珠上,手指剛剛觸到那顆紅色的珠子,電光火石一瞬,黑影和白影同時躍起,黑衣漢子點、掃、劈、刺,眨眼間已攻出五招,一管旱煙夾帶著棍法和刀法、劍法,綿綿不絕,直指白衣漢子的要害大穴,招招相連,絲絲入扣,全是陰毒的殺招,白衣漢子如行雲流水,淩空反擊,帶起陣陣罡風,出手凝重,所使全是華山和武當的入門劍法,但已將這兩種平凡的劍法使得出神入化,招招如大海漲潮,奔騰不息。天下真正將武功達到出神入化返璞歸真境界,那就是將最平凡的招式演繹成驚世駭俗的奇招。
懸空而坐的老者依然緊閉雙目,緩緩撥動佛珠,九十七,九十八,這時兩位中年漢子已拆了千餘招,盡管黑衣漢子陰毒的招式層出不窮,可全被白衣漢子以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方法化解。突然,黑衣漢子滑步搶攻幾招,趕快叼旱煙吸了一口,白衣漢子何等身手,豈能放過良機,一招落雁平沙,劍化九朵劍花,封住黑衣漢子下部的九處性命攸關的大穴,眼看黑衣漢子難逃此劫,驀的,黑衣漢子從鼻孔、嘴裏吐出三支煙劍,直刺白衣漢子肩井和玉枕等三大穴位,這一變故太突然了,白衣漢子上盤落空,硬生生的將身體平退,展開白扇截住煙劍,可劍扇還是被洞穿三個小洞。這把劍扇的扇麵是千年烏絲所織,柔軟如絲而又堅硬如鋼,居然被口吐煙劍所穿,可見黑衣漢子的內力達到何等境界。
白衣漢子雖得扇之助全身而退,卻又馬上反轉身形,展開劍扇,擋住再襲而來的煙劍,同時反手抄起幾片雪花,使出一招“滿天星雨”的暗器手法射向黑衣漢子,黑衣漢子的黑袍如無風而自動漲滿風力的船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