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聲輕喝,手臂輕輕一抖,“錚錚錚……”八把劍便如豆渣一般變成鐵塊,兩隻鳥爪一般的手揮出一團光影,如一個千手羅漢顯靈一般將八道人影罩入其中,“啪啪……”八人擋了八掌,但依然難以抗拒這千萬隻手,一一倒下,從耳孔、鼻孔、嘴角溢出了幾個血泡,然後更多。
“哈哈……好一個‘千手金剛’孫重,果然精彩絕倫,讓我眼界大開;這小姑娘的流雲飛袖也不錯,隻是那袖中的小蛇未免太毒了一點點,要是沒有蛇,那做一個舞女應該沒有問題;至於這位兄弟,一手鷹爪使得也還不錯,隻是少了一點狠勁。”一位看上去隻有四五十歲左右,模樣微胖的男人從樓上緩緩下來道。
那動作很緩慢,很緩慢,可時間和空間也似以他為中心慢了起來,“千手金剛”額角似有了汗光,小姑娘呼吸有些凝重,中年人的臉微微有些紅,淩海和獵鷹似乎也覺察到了異樣的現象,那是一場暴風雨來臨之前的那種沉悶,那種壓力。
這種壓力似有形無質般地存在著,可是獵鷹卻發現窗外的天空特別藍,陽光似溫柔的母親,對大地坦開胸懷,還有一群鳥兒,在自由飛翔,是個好天氣,絕不可能有雨,現在不會有,明天、後天都不可能有雨的好天氣。獵鷹對氣象也有一手,這是做為一名殺手的保命之本,大自然便是他們的幫手。
那這種悶,這種壓力來自何處呢?
獵鷹有一種想把所有門窗打開透透氣的衝動,但淩海拉住了他,他發現了這種壓力之源,是一個人,一個微微發胖,麵如油盆,鼻大如杯,耳大如扇的怪人。壓力來自他的腳下,他那緩緩移動的腳步似乎與地板進行著一種很神秘的結合,竟發出一種錐入人心的聲響;壓力來自他的手上,他那粗長的手指竟在空中蕩起了一片烏雲,但是他看起來行走得很慢,很慢。那隻不過是一開始便施以攝魂之術再以魔步幻手讓人產生一種緩緩的錯覺。
“千手金剛”額角的汗珠愈來愈多,終於一聲暴喝,攻了上去。他不能再讓怪人凝聚氣勢使攝魂之術達到頂峰,那時便是他們的死期,所以他在稍感壓力一輕之時便出了手。這一喝喝醒了中年人和少女,也使這無形的壓力鬆了一鬆,怪人頓了一頓,目光掃向淩海和獵鷹,然後才回頭看眼前這一片如夢似幻的手影,便不再抖動那雙粗長的手,隻是選出一隻粗壯的中指,刺了出去。
就一指,粗壯的一指,沒有花巧的一指,但指尖似乎有一溜火光,一溜淡藍的火光,如一隻微小的火龍,以一種非常玄妙的速度向前刺去,不是很快,也不是很慢,隻能用恰到好處來形容這一指的玄妙之處。
一個人的武功可以練到出神入化,一個人的招式可以練到快如疾電,也有人招式可以緩如老牛拉破車,或許這樣會有很大的殺傷力,或有很好的防守力度,可是能將招式的速度達到恰到好處,那卻是非常難了。但這微胖的人卻做到了,而且一出手便破掉了“千手金剛”那快如疾電的攻擊。“千手金剛”剛一歇氣,那本來恰到好處的一指卻突然變得如疾電般迅速捅向“千手金剛”的咽喉,依然帶著藍色火焰般的光芒。
“呀。”精悍的中年人如山鷹般地一爪擊到,怪人並未因此而放棄進攻“千手金剛”,他隻是伸出左手,也擊出一指。一種絕然不同的感覺,那隻手指就如冰柱一般放出絲絲寒氣,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全都下降,中年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那雷霆的一爪頓時失去了許多威力,而那一指依然斜斜刺到。中年人忙放棄這一擊,一個側翻落於地上,而電光火石之間,那玄冰一般的手指也改捅向“千手金剛”。
“千手金剛”因為剛才也是淩空一擊,倉促被逼退,還來不及站穩,迎麵便射出這一陰一陽兩指,迫不得已,也顧不了身分,倒地就是一滾,倒退兩丈。
“哧哧。”兩道指氣擊在地上,冒出兩股青煙,那大青石地麵竟被射出兩個三寸餘深的孔。
“‘陰陽神指’馮不肥?”千手金剛驚叫道。
“沒想到你依然這麼年青。”那中年人也驚道。
“哈哈……這叫駐顏有術,哪像你這老鬼好好的不在家裏享清福,反而要和我們馮家過不去,來拆我的台子。”馮不肥得意地道。
這人便是四十年前唐情所要嫁的未婚夫,後因馬君劍一攪和,致使唐情在出嫁途中自殺而死,喜事變成喪事,唐門和馮家都當這是奇恥大辱,因此對馬君劍固然是恨之入骨,兩家也從此交惡。馮玉山有三子,大兒馮不瘦,二兒馮不肥,三兒馮不矮。馮家便為馮不肥再續一房親,給江湖製造一個唐情依然在馮家的假象,所以馬君劍四十年來未曾去找唐情。而馮玉山對唐門雖然懷恨在心,又恐實力不敵唐門,便暗中培植勢力以有待朝一日報仇,這便使江湖多了一個最神秘的教派——拜月教。拜月教不僅有酒樓、妓院、賭場,而且全國都有商業網絡。四十年前馮家的商業網絡就已經夠大的了,再加上四十年的苦心經營,比之往日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