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百癡和淩海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境界。白百癡是由外而內的氣勢,淩海是由內而外的精神,所以一個顯得瘋狂恐怖,一個顯得瀟灑祥和。一個洶湧如海嘯,一個深邃似大海深處平靜無波。
淩海沒有任何氣勢,一直平靜得如一池春水。他的劍也沒有絲毫的殺意,但卻有一股淡淡的神彩,一派高雅的韻味,那已不再是一把劍,在人的眼裏他已經失去了劍應有氣質,好似一個生命體,有感覺、有氣機、有靈性。它在“嚶嚶嚶”地鳴叫,似在訴說著一種得到新生的歡悅。
淩海緩緩地向白百癡逼近,他的劍斜斜地指著地麵,似拖著一路的劍風,江水滔滔之聲伴合著秋蟬的低鳴,將這一刻的氣氛烘托得如此奇特,夕陽、殘霞,映著這狂野的地段,竟有一種異樣的色彩。
白百癡緩緩地睜開眼睛,他感覺到他身邊那生命力傾動的節奏加快。他知道淩海已向他靠近了,所以他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並沒有變得更銳利,但在他睜開眼的時候,手中的鴛鴦鉞已寒芒暴射,他動了,他所修習的境界注定他必須先動手。
這一次他施出的再沒有招式的局限,在經過一段時間屏心靜氣地提聚功力後,他終於達到了天道的等級。但這隻是一時的情況,每一次,達到這種境界必須先有一段時間的凝聚氣勢,否則,他的功力絕不可能打出天道的氣勢,而這所疑聚的氣勢也隻能支持片刻而已。這便是他武功的局限。
白百癡的雙鉞,一柄以螺旋之勢擊出,一柄以環弧攻出,兩手似乎各不相擾,但卻又看起來很協調。剛才所凝聚的氣勢暴射而出,兩股狂猛的颶風卷起漫天的塵土向淩海疾撞而來。
淩海的腳步停了一停,手中的長劍輕緩地劃出,在狂猛的颶風中沒有半絲凝滯。劍身本是不帶任何氣勁的,但在這一刻卻發出如裂帛般的尖嘯。
淩海的劍所循的軌跡很奇怪,先在麵前斜畫一道圓弧,再斜切,然後向回繞抽回,身形在回劍的同時,向左側飛掠。劍上再不是毫無反應,而是有一道白芒,一道長長的白芒,淩海的劍並非擊向白百癡,他的劍是擊在白百癡左側的一塊空地,離白百癡有三尺遠,但這一柄劍卻帶著一股異樣的魔力。
在別人眼裏,淩海的動作都是讓人不解的廢舉,但白百癡卻大驚失色。剛才淩海在他麵前畫了一道圓弧,一斜切,再回繞抽回那三個動作,竟是將白百癡施出的所有氣勢都迫於一塊,以那圓弧為中心,以回繞之劍路為用力點,將他的氣勢拖動,如深海中的一處漩渦,竟將所有的氣勢全數拖了過去。淩海飛向他左側,正是他氣勢最弱的地方,剛一拖動,那裏的氣勢便有空隙,淩海就將所拖動的氣勢從那一點空隙中猛送而進,一道洶湧的力道也從左側攻進白百癡的氣罩之內。
白百癡不明白淩海怎會看出他這一弱點,但他不能不迅速趨避,而且將雙鉞所發出的氣勢一斂,向後猛退。他找不出淩海的破綻,更沒有能耐給淩海製造破綻,所以他隻有飛退。他知道自己是已經注定要輸,絕對的輸,雖然能夠挨上幾個回合,但又有何用?高手過招都有自知之明,而且高手過招無須很多招式,隻要有一個破綻,便會注定要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