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言
一路無事,雲生帶著伊期順利走到了城門外,等了一會,便見陳元岱安然無恙過了來,衣服上甚至沒有一點多餘的塵汙。
雲生心裏想道:陳兄修為雖然不高,但對付幾個鬆鶴觀小道士還是信手拈來。
陳元岱說:“如今在洪安城,我們與喬家命案扯上關聯,雖然隻是嫌疑,但為免惹上麻煩,還是離開的好。而且,以鬆鶴觀門下弟子的態度,也不知會有怎樣的後果。”
雲生說道:“那依陳兄之見,該去哪裏好?”
陳元岱笑道:“雲道友心憂喬姑娘,想要追查種蠱之人,必定不願意遠離洪安城。況且雲道友受了傷,不如就在城郊找個去處休養幾日,再作打算?”
雲生看了一眼身子仍在哆嗦的伊期,點了點頭。
當下,陳元岱帶著雲生來到了城郊處的一個破廟裏。
雲生見裏麵已然打掃整齊,被褥等生活用物都有,驚詫地說:“莫非陳兄平常就在這裏居住?”
陳元岱淡然一笑,說:“遊方之人,四海為家,身外之物哪需在意。讓雲兄見笑了,莫要嫌棄才好。”
雲生輕笑說:“哪裏的話,過去我不過是喬宅裏的一個雜役,生活起居比之相差並不遠。”
陳元岱忽然起意,說:“你我兩人也算是患難之交,便兄弟相稱如何?”
雲生想起之前種種,既有感激又會誤會,也算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夥伴,於是點頭說道:“自然是好。”
陳元岱虛長雲生三年,雲生便稱陳元岱為兄。
雲生在破廟安心療傷了三天,恢複得已有七八成,這天和陳元岱說起在鬆鶴觀求藥的事。
陳元岱神色黯然,說:“真遺憾,這凝魂丹果真沒有了。”
雲生從懷裏取出青河長老贈送的小藥瓶,說:“前幾天我耽於療傷,一時竟忘了,你看看這喚神丹可有效用?”
陳元岱接過藥瓶,傾出一顆丹藥,細細看了看,又聞了聞,說:“這是鬆鶴觀哪位長老給你的?”
“青河長老。”
陳元岱低頭沉思,說:“此藥芳香撲鼻,所用藥材比之凝魂丹更為珍貴,但差之毫厘謬以千裏,此藥雖於內外傷大有療效,更能養骨生肌,卻沒有起死回生之效,對喬姑娘的蠱毒恐怕也效用不大。”
雲生問道:“世上真有起死回生之藥?”
陳元岱淡淡一笑,說:“人死如燈滅,不過是留下三魂七魄歸於地府,再而轉世投胎。所謂的起死回生,不過是誇張之談,人有重病之時,或者會氣息阻滯,脈搏全無,似死非死,謂之‘假死’,假若不加以救治,自然便會‘真死’,而這凝魂丹便是其中一種救命之藥。”
雲生忽有感觸,歎道:“人的性命果然無法重來,要是沒有了就真的沒有了。”他自然是想起喬雪蘿了。
陳元岱伸出藥瓶,問道:“雲生你可曾服用過這喚神丹?”
雲生點頭說:“當時我被靈燁長老所重傷,丹元受損,血流不止,青河長老憐憫於我,不但救我性命,還贈我丹藥,當時我隻服用了一顆,便覺氣息順暢,靈力恢複。怎麼,這藥有何問題?”
陳元岱搖搖頭,說:“不是,這藥比我替你外敷內用的藥好多了。不過,幾日來你既是用我的藥,便不必服用這喚神丹了,兩藥恐怕會有相衝,倒是不佳。”
雲生也大致知道藥分五性,互有相生相克,有些互補藥效,有些卻互為相衝,自然不能混合服用。
雲生說道:“多年來我在喬宅,除了雪蘿,當真是踽踽一人,伶仃無依。近日來元岱悉心照料於我,煮藥遞水,不曾有半步寸離,還結為了義兄弟,人生際遇,當真是沉沉浮浮啊。”
陳元岱聞言不語,忽然重重歎了口氣。
雲生心裏早有疑問,問道:“莫非兄長有什麼難言之隱?”
陳元岱苦笑說:“賢弟心誠坦蕩,能說出這番話更是讓愚兄感動,愚兄心裏慚愧,之前我有所苦衷,未能坦言相告,實不相瞞,其實我並不是鄰鎮百姓,而是南田山玉水門的弟子,道號洺元,今番前來是為尋找五年前出走的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