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
方才聚攏而來的百姓,全都歪身倒在了地上,沒有了知覺,叫了幾聲伊期和穀平善,均沒有任何的反應,摸摸他們的脈搏,知道並無大恙,這才放心下來。
而圍在中央的火堆也已經熄滅了,隻是既無煙也無火星,甚至沒有任何火燒的痕跡和氣味,就好像從來沒有著過火一樣。
陳元岱臉容冷峻,說:“看來這些人都中了幻術,隻是能讓他們從這麼遠的地方走來,施術的人定是不簡單。”
雲生暗暗沉思,說:“他們就像是著了迷的傀儡一樣,與平常完全不同,瘸了腿的竟能站立行走,瞎了眼的竟能看見東西,剛才我在幻境裏,好像所有東西都讓我如願以償一樣,很是滿足,再也不求什麼。”
“如願以償……”陳元岱喃喃說道,忽然嘴角一揚,搖頭苦笑,說,“這大概便是‘千徘百徊術’吧。”
“千徘百徊術?”雲生想著這是一個有趣的術法名字。
陳元岱解釋說:“這是古時中原修仙門派的一個秘法,失傳已久,卻沒想到今日再再次重現。這個術法乃以一種無色無味的香為媒,點燃後無聲無息,沒有火光,範圍可達數裏,隻要有人闖進陣法裏,一旦心有所想,便會中了幻術。林裏中央的這個火堆便是陣點,中術人一見就以為點燃著火,漸漸地就朝著這裏走,好像是野外的孤燈,吸引著迷途的人,讓他們以為找到了方向和出口,不知不覺就往這裏走,殊不知隻能在原地徘徊繞圈,沉溺在了自己幻想的世界裏。這便是幻夢,一個舒服自在的夢,讓你心甘情願,無從拒絕。”
聽陳元岱說的這些話,雲生心裏也有了後怕,說:“誘惑自己原來竟是平常的欲望。”
陳元岱苦笑說:“這個術法最易用來操控人心,因為一旦施用這個術法,便能知曉別人心底的欲望,知道別人最想要的東西。連最重要的東西都被別人攥在手心裏,怎能不被別人所利用?正因如此,修仙正派認為此乃邪術,禁止使用傳授,才會逐漸失傳。而現在,似乎又有不善之徒意圖不軌,修煉此法害人。”
忽然,月影一閃,樹林裏似乎有一個黑衣人飛過,身形瞬間而至,又瞬間而沒,就連風好像也沒有動一動。
隻有幾枚細小的針刺破了樹林裏的凝滯氣息,劃開了輕微的漣漪,彈指而至,月色之下,隻稍微一閃而過,如同透明如晶體的水滴一樣,朝著陳元岱背後疾飛而去。
但雲生是何許人,多日來苦練無字玉書的功法,雖是大傷初愈,但早已聽聲辨器,這一擦空之音,還是沒有躲過他的耳朵。
“小心!”
雲生喊了一聲,輕輕拉開陳元岱的身子,歪身躲開,轉眼一瞥,隻見三枚細小的銀針齊刷刷地排列在一棵樹幹上,針孔處似乎還真的帶著一根絲線,帶著濕潤的汁液。
隻見那棵樹的樹幹逐漸變黑,變異的範圍越來越大,不一會,一株大好的蒼綠樹木便成了一棵搖搖欲倒的枯木,枯黃的樹葉紛紛灑落,像是下了一場葉雨似的。
“好生霸道的毒!”陳元岱驚歎了一聲,心裏也暗暗慶幸雲生推開了自己,不然自己就喪命在這小小的銀針之下了。
雲生也是神色一驚,眼睜睜地看著這一棵大腿粗的樹木被三枚淬毒銀針瞬間毒死,想著要是用在平常人身上,定是見血封喉一命嗚呼,就算有道行的修真之人,也恐怕活不了一時半刻。
再說,銀針本是驗毒之物,表麵不變黑反而更為光亮,這種毒恐怕非同尋常,十分詭異。
雲生和陳元岱兩人自然知道是有人在附近暗加偷襲,當下也不多說,隻相互對視一眼,便分別迅速後退一丈,分散自身目標,左右凝視四周。
但周圍一片安寂,就連蟲子也沒有鳴叫,風吹無痕,葉落無聲,靜得就像荒蕪的死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