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長麵露不解,問道:“威風,什麼威風?”
灰衣道人臉上冷漠如霜,說:“自然是屠戮玉水門的威風。”
巫長喘了一口氣,輕笑說:“聽聞長老當年也是玉水門的弟子,莫非還思念舊情?也是要報仇的?”
灰衣道人淡淡說道:“你問我答,不過是隨便說說,其他事與我無關。”
巫長笑說:“那我便要問一問,我的其中一個傀儡虛亭,是長老的弟子吧?”
灰衣道人冷冷說道:“是。”
巫長冷笑道:“端的是冷麵無情,我本以為我已是一個殘酷冷血之人,但沒想到在道長麵前,卻是不足一提。對一個屠戮自己師門,手刃自己弟子的人,不但毫無殺意,還要救他一命,說是毫無目的,誰會相信?長老是否欺人太甚?”
灰衣道人淡淡說道:“要說理由,也有一個,那焚仙爐。”
“果然如此,”巫長笑道,“中原有句話,蒼蠅不叮無縫之蛋,事出必有因,長老也想要這丹爐麼?”
嘴上雖是這樣說,顯得若無其事,巫長卻是心急如焚:“這焚仙爐我得來不易,還有大事要辦,可方才我經過一大戰,損耗頗多,如今我已是不宜再動幹戈,難道我唯有乖乖將焚仙爐奉上?先是青陽,再而那兩個小子,現在又有這個老道,我竟三番兩次栽了大跟頭,真是生平大恥!我以巫長之名立誓,他日我必要雪恥!”
灰衣道人幾乎沒注意巫長的神色變化,冷冷說道:“不過是要看一看,難道巫長竟如此小氣?”
語氣冰冷,而且言語中竟有威脅之意。
巫長已是快要火冒三丈,但他也算是修煉有成,對自己的心境有足夠的控製,他臉帶笑容,說道:“焚仙爐本是玉水門至寶,如今就算長老將此拿去,也是理所當然,我,我自然無話可說。”說著便把焚仙爐遞了上去。
灰衣道人取過焚仙爐,看了一看,此時他的眼神發生了變化,先是驚訝,又有些憤怒,最後歸於平靜。
巫長卻是把灰衣道人這些細微表情都看在了眼裏,心裏又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本來以他的性情,他絕對要施詭計,或是掉包,或是趁機奪去,或是就此遁去。
以他之能,這些他都能做到。
但他不願意冒險,尤其是在灰衣道人麵前,因為他還沒看透灰衣道人這個人,一切都還那麼深不可測。
灰衣道人把焚仙爐放到了巫長的手上,說:“若是無事,小道恐怕要回觀了。”
巫長有些驚訝,沒想到灰衣道人竟把焚仙爐又還了回來,但爐既已得手,回到嘴邊的肥肉焉有再往外吐的道理,連忙把焚仙爐放回懷裏收好,說:“那雲小子和陳小子等人,將會如何?”
灰衣道人冷道:“如何?如你所見,何必明知故問?”
巫長望向五月峰,隻見山體憑空落下百丈,瀑布斷流,溪水枯竭。
灰衣道人說:“那座山峰留存有上古神力,我不過是借助其力量重新布下了法陣結界,料想他們縱然沒被山石壓死,也會被苦苦困死在裏麵。”
巫長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接著他又施了一禮:“先告辭了。”
心中雖是疑慮重重,但畢竟平安無事,巫長已是小心謹慎,卻也不見灰衣道人有絲毫破綻,當下見灰衣道人沒有追趕,便施一遁術,遁去蹤影。
灰衣道人看著巫長離去,臉上凝固的表情漸漸變得緩和,有些怨恨,又有些喜悅,其神色變化難以明言。
“玉水門當年是何其風光,如今竟被一小國的歪門邪道肆意屠戮,門派至寶居然還流落在外多年,哼,平陽真是當得一個好掌門,真真是顧全大局,管理有善!這麼一個平庸無能之輩,居然還能榮登大寶,貴為一派之長,而我,我們卻要顛沛流離,淪為棄徒!”
“真是可笑!”
“這巫長,小小伎倆,以為能瞞得過我的雙眼,居然還心中竊喜,真是鼠目寸光!焚仙爐且先寄在你的手上,我倒要看看,你和靈燁能做出什麼勾當。”
“其實,你們都不過是我的棋子。”
“反倒是你,青陽,騙得我好苦!”
灰衣道人不知從哪裏取出一個丹爐,小小的,精致玲瓏,形貌居然與焚仙爐十分相似。
“哐啷!”
灰衣道人用力一甩,丹爐撞擊在一棵大樹上,頓時四分五裂。
而那棵足有兩人粗的大樹,已然連根拔起,樹葉盡散!
灰衣道人手一揮,便騰躍而起,在半空之中,看著形如棋盤的洪安城,心中想道:“二十三年彈指即逝,不過多久,便是相報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