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簡
青陽子早已將雲生的舉動看在眼裏,歎息道:“這座山峰蘊含上古神力,想必是有人在外麵布置了法陣結界,恐怕不是這麼容易擊破。”
陳元岱也已醒了過來,雙拳緊握,說:“如此厲害的法陣,難道我們要苦苦困死在這裏?”
青陽子說道:“但也不是無路可尋,但凡法陣結界,必須要有兩樣,一是陣眼,二是陣界,若是毀去其一,便能破陣。如今這陣眼想必就是這五月峰裏的某件法器,我們卻無跡可尋,而這陣界,乃是靈力流動,常常會有一薄弱處,強力攻擊,或許就能破陣。”
“但這薄弱之處,往往難以辨識,更會隨著時辰而轉換位置。就算找到這薄弱之處,依我們所能,恐怕也無力擊潰……”
沒等青陽子說完,陳元岱便騰躍而起,落至雲生邊上,祭出潑墨,一同攻擊石壁。
“唉,師兄你也實在太過狠毒,你若怨恨我,又何苦連累了這兩個小輩?”青陽子沉聲歎道。
又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黑暗的空間裏不時閃著亮光,傳出石塊碎裂的聲音,雲生和陳元岱在石壁前不停地以法術砍斫著,好像吳剛伐桂,永無止息。
他們兩人繞著整個廢墟走了一圈,每一處都已試探過,卻沒發現有所謂的“薄弱之處”,至今為止,石壁仍完好無損。
牢籠依然沒被打破。
希望卻已被擊碎。
揮出最後一掌,陳元岱臉色已顯蒼白,身子站立不穩,幾乎倒了下去,喘息道:“一點辦法也沒有,難道我們就要這麼死在這裏?”
雲生也滿臉悲憤之色,他絕不甘心就此放棄,也絕不願意就此埋葬在這個黑暗的廢墟牢籠裏。
但現實如此,卻又不得不低頭。
雲生如今也實在沒有力氣去碰撞石壁。
於是,兩個人都漸漸閉上了雙眼。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雲生感覺自己的神識好像在遊離在外,脫離出法陣結界,飛出了五月峰,來到望天湖,爬上了綠草茵茵的山坡,舒服地躺了下來,抬頭望天,天如藍玉,澄淨沒有一絲雜質。
忽然,天邊飛來一個紙鳶,飛得很高,長長的線遠遠地拽著,一個女孩子歡樂地笑著,笑聲嫵媚動人,傳得很遠很遠……
這是一個很美的夢,美得讓人不願意醒過來……
“虛亦?你如何啦?”
青陽子一聲驚呼,打破了眾人的好夢。
雲生和陳元岱同時睜開了眼,不約而同地來到虛亦道長的身邊,隻見虛亦麵黃肌瘦,眼神渙散,腿上的傷口雖已結痂,卻呈青紫色。
陳元岱低聲說道:“他身體已虛弱到極點,若沒有食物,恐怕要餓死。”
在場眾人雖是修道之人,但終究還沒到“辟穀”的巔峰境界,肉體凡胎,沒有食物,正如水無活源,哪能長活。
青陽子不動聲色地盤坐在地,以掌撫在虛亦的頭頂,閉目斂息。
漸漸地,青陽子的手掌生出淡淡綠光,像是初生枝葉的那種顏色。
陳元岱急聲說道:“師叔,您何苦如此耗損自己的修為,為他人續命……”
青陽子搖頭說道:“我的修為境界要比你們高,元嬰之體,難以殞滅,尚可再多撐一段時間。再說,這都不過是身外之物,如今修為再高也是難逃一死,又有何關係?說起來,虛亦和你一樣,也是我的後輩弟子,我這樣做,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陳元岱哽咽道:“雖是如此,但是……”
他已想不出什麼理由來阻止青陽子。
這時,遠處又傳來了石塊崩裂的聲音。
雲生不知什麼時候走開了,他還在繼續嚐試著,找尋那薄弱之機。
陳元岱一咬牙,也跟著過了去。
他也絕不會放棄,他還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或許還有人在等著他。
就是這種信念,才使元氣大傷的他再能夠施放出力量,可催金石化為齋粉的力量!
又不知持續了多久,在這個黑暗的空間裏,時間雖然難以定量,看來可有可無,但對於疲憊不堪,饑腸轆轆的人來說,每一時每一刻都無疑是煎熬,時時在消磨體力和意誌!
任何強健的體魄和頑強的意誌,都會在折磨和痛苦中化為腐土!
“沒想到,我居然會是以這種方式死去……”
陳元岱重重地躺了下來,苦笑。
“真是窩囊至極!”
說出這一句話,他已是無力再埋怨下去,因為他一轉眼,看見雲生依然在那堅持不懈地嚐試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