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素月皎皎(2 / 2)

素月離開後,竹屋裏便隻剩下雲生一人。

屋內安靜淡雅,屋外鳥語花香,雖是初冬季節,卻十分溫暖。

而高床軟枕,又不知從哪裏傳來輕輕的琴聲,實在讓人舒適愜意,不經意間便忘記了世上所有的煩惱。

雲生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在這個美妙的環境裏,他卻做了一個惡夢。

他夢見喬雪蘿瘋了,受不了內心的折磨而自盡了,手裏還握著那個沾滿血的許仙泥人。

他還夢見了青瑜,夢見靈燁長老狠心將她殺害了,而青瑜還在不停念叨著他的名字:雲生,雲生,雲生……

終於,雲生驚醒過來,看見了身旁的無字玉書。

無字玉書散發著淡淡的光,溫和,靜謐,讓人心平。

已是夜晚,周圍更安靜了。

夜涼如水,雲生披上衣裳,走出了屋子。

屋外是一個湖泊,圓月倒映在水裏,像是一塊無暇黃玉,竟與無字玉書有些相似。

雲生緩緩走到屋後,才發現這絕音穀別有一番滋味。

絕音穀乃是夾在五月峰和兌澤峰之中的一個峽穀,細小而綿長,植物風貌竟與附近不同。

初冬時分,這裏不但溫暖如春,萬物尚且欣欣向榮,鮮花和綠草編織成一條美麗的地毯,長長地鋪展在地上。

不知什麼緣故,這裏的植被都帶著淡淡的熒光,明暗之間,恰如天上的星辰。

輕輕的琴聲不知從何而來,如泉水淙淙,如微風拂麵,如戀人私語,令人如癡如醉。

雲生不知覺地放鬆著身體,閉著雙眼,隨著琴音緩緩而升,直如隨波逐流的落水樹葉,時而飄向東,時而飄向西。

“雲公子。”

不知是誰輕輕喚了一聲。

雲生睜眼一看,隻見素月正坐在一顆高聳的樹上,輕撫琴弦,那優雅如仙樂的琴聲便緩緩而來。

此時,清風徐來,卷起山穀中的花瓣,漫天的飛花如纏人的蝴蝶,環繞在素月周圍,多而不密,濃而不雜。

天上圓月高懸,地上眾星捧月,如此良辰美景,仙女撫琴,豈不美哉?

雲生實在不願出聲,驚擾了這一副絕世美妙畫卷。

良久,素月微微一笑,輕按琴弦,琴聲戛然而止,轉身飄然而去,樹梢之上,隻留下淡淡的芬芳。

是真是幻?

雲生揉揉眼睛,已不見素月蹤影,漫天飛花也已落在湖畔,追逐流水而去。

心中忽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雲生忍不住也坐在樹梢上,望著天上的圓月,想:“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為何會隱居在這樣的峽穀中?大概不會是塵俗中人吧?”

忽然傳來一聲輕笑:“雲公子,上麵清涼,你重傷未愈,不宜停駐太久。”

雲生低頭看去,那一身素雅白衣,舉止落落動人的少女,不就是素月嗎?

雲生輕輕落了下來,抱拳道:“在下唐突了,打擾了姑娘的彈奏。”

素月輕輕搖了搖頭,道:“讓公子見笑了,倒是我驚擾了公子的美夢。”

雲生道:“如此美妙琴曲,隻應天上有,在下有幸能聽到,其餘音當繞梁三日啊。”

素月輕輕搖頭,道:“公子過獎了。”

雲生說道:“我真的是肺腑之言,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聽的樂曲。”

“是嗎?”素月喃喃說道,“我還沒聽過像你這般的稱讚。”

雲生驚呼道:“如何會,素月姑娘你難道……”

素月似乎沒聽見雲生的話,隻自言自語道:“是啊,再好的琴曲,若是沒有聽眾,和普通的蟲鳴鳥叫又有什麼不一樣?沒有知音,再美妙的容貌也不過是枯骨朽木。”

雲生癡癡地看著素月,一時想不明白為何她會忽然變得如此傷感,正要出言安慰,素月又說道:“夜已深,便不打擾公子休息了。”

話剛說完,素月便又飄然而去。

雲生左右看了看,忽的又是悵然若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