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之人
這漫長的一夜終於還是過去了。
朝陽依舊升了起來,溫和而燦爛。
鳥叫聲清脆悅耳,不停地吟唱著,讓人舒適得忘記了難過,也忘記了傷痛。
雲生緩緩睜開了雙眼,看見身邊坐著一個人。
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莫非,我還在做夢?
可是,究竟哪個才是夢?
雲生已經糊塗了,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然而,這一次,他真的觸碰到了,她再也沒有消失,也沒有躲避,隻是回過頭
,溫柔地笑了笑,說:“雲生,你醒過來了。”
“雪蘿,真的是你?”
雲生激動地挺起身來,緊緊握住了喬雪蘿的手。
她如今是夢晗,還是喬雪蘿?
她輕輕拍了拍雲生的手,微微笑道:“我不是喬雪蘿,又是誰?不見的這些日
子,你連我都忘記了嗎?”
看來,她現在是喬雪蘿。
喬雪蘿的雙眼如同星眸一般,亮晶晶的,定定看著雲生,仿佛會說話。
四目相對,兩人間的距離不過幾寸,喬雪蘿的眉目,臉龐,小嘴,一切都如此
真切地顯露在雲生的眼前。
就是以前,雲生也沒有和喬雪蘿如此接近過,他轉過頭去,臉色因羞赧而發紅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興奮得說不出一句話。
想時魂牽夢縈,見到時卻相見無言。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喬雪蘿已經深深地烙印在雲生的心裏。
“可是,之前我遇到了你,為何卻……”雲生好不容易將自己最想問的話說了
出來。
喬雪蘿臉色突變,變得蒼白起來,有些痛苦地扶著頭,說道:“我也不清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也許她已經忘記了,畢竟喬宅的血案是如此令人心傷痛苦,忘記,對於她來說
,也許是一件好事。
雲生趕緊說道:“既然不知道,就別想了,現在才是最好的。”
喬雪蘿神色漸緩,道:“我一想起那些事情就覺得頭痛,可是一見到雲生你,
就覺得高興。”她轉愁為喜,那柔婉的笑容就像是夏日裏的蓮花,不沾一絲塵汙。
“雲弟,你可總算醒過來了。”
這時,從屋外進來了幾個人,不正是陳元岱,青陽子,還有穀平善夫婦,後麵
還跟著一個小少年,拄著拐杖,雙眼蒙著白布,正是伊期。
看來,這裏是西夕村,穀平善的家裏。
陳元岱笑著走到床邊,說道:“雲弟,你可知道,你已經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
雲生驚道:“居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竟毫無察覺。”
陳元岱又說:“當時你我皆受傷,師叔從兌澤峰下來,也不知該帶我們去哪裏
療傷。我便提議來西夕村,這裏地處偏僻,人煙稀少,正是養傷的好地方。”
穀大嬸上前說道:“那天晚上我看雲生你全身都是血,一直都叫不醒,可嚇壞
我了。現在可好了,終於醒過來了,真是一件好事。”
穀平善一手摸頭,憨憨笑道:“不過我們家實在太小,沒有太多的房間,又髒
又亂,委屈各位了,可千萬不要怪罪。”
看穀平善的神色,竟是神采奕奕,更可站立行走,真是一件奇事。
雲生驚呼道:“穀大叔你的身體好了?”
穀大嬸笑得像是喝了蜜糖似的,說道:“還不是多虧了丹曜長老,妙手回春,
一下子便治好了,能吃能走,還能幹活,真是太好了。”
青陽子溫和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大娘不必常常說了。”
穀大嬸道:“如何能不說,他之前隻能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隻說不如死了
算了。哪像現在一樣,活蹦亂跳,還有氣有力的,這還不是長老的功勞。我們一家
以後還要給長老立個生身牌位,日日供奉,不忘長老的大恩大德……”
穀大嬸雖喋喋不休地說著,青陽子也隻是微微笑著,不再阻止。
畢竟穀大嬸這會是最高興的時候,樸實而實在,這種感情,不應該是最真實的
嗎?
雲生想起了穀雨,但這個時候,如何能夠提起?
人的一生中,難有純粹而笑的時候,若是這時再被悲傷所澆滅,豈不是太過殘
忍?
“好了,可別再打擾雲生休息了,快去收拾一下,準備今天的午飯吧。”
見穀大嬸一人不停地在那說,穀平善也有點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