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生歎道:“你們隻要不阻止我們,自然不會為難你們。可是,你們可知道我們為何要來?”
虛亦正要說話,至清卻搶著說道:“你們不就是想要搶我們鬆鶴觀的仙丹麼,仙丹由青河長老保管,而青河長老正在閉關修煉,怎能讓你們進去驚擾?”
陳元岱有些震驚也有些氣惱,大聲道:“誰說我們要來搶仙丹?什麼仙丹?能吃?”
虛亦重重咳了一聲,想要製止至清的話,但他受傷頗重,一時氣血瘀滯,竟說不出話來。
雲生見了虛亦這般痛苦難受的樣子,雖說有點愧疚,卻也無可奈何。
至澄搶著又說:“青河長老發現了雷震峰的福祉所在,才建起這座‘鎮嶽塔’,此時正閉關祈禱,絕不容驚擾。到時,青河長老祈福禱告完畢,定能為洪安城帶來福蔭,綿延子孫。這裏還會變成一處靈氣充裕的洞天所在,我們在此修煉,豈不事半功倍?你們為何要來搗亂?真是可惡!”
陳元岱哭笑不得,驚愕看著受傷倒地的鬆鶴觀弟子,說道:“這便是你們寧死不退,也要攔住我們的原因?”
“難道還要別的理由嗎?”至清狠狠地瞪著陳元岱。
“哈哈,真是可笑,真是可悲!”陳元岱忍不住捧腹大笑,“什麼福祉,什麼祈禱,什麼洞天,你們居然相信這些漏洞百出的鬼話?”
“虛亦道長,你也是因為這樣才要阻止我們嗎?”雲生沒有笑,反而神色凝重。
虛亦低下頭,微微搖頭,道:“青河長老說什麼便是什麼,我都願意相信,並且認為這是真的。”
“真的是這樣?”雲生緩緩說道。
虛亦道:“自然。”他回答得雖然幹脆,卻有點心虛,眼神始終不敢看向雲生。
“可是,你知不知道,”雲生微微有點動怒,“青河長老如今的計劃是要破壞望天湖的封印,到時洪水泛濫,洪安城將會變成一片汪洋?城中的百姓,恐怕會無一生還?”
此話一出,至清和至澄等人都如遭重擊,紛紛問虛亦:“師伯,他說的是真的嗎?”
虛亦閉上雙眼,沉痛地說:“你們別再問了,快走吧!”
“師伯你為何不回答?難道,這姓雲說的都是真的?”至清神色有些絕望。
“那我們剛才做的都是什麼啊?”至澄茫然道。
“青河長老為何要騙我們?”
“青河長老是那麼德高望重,就像是天仙那樣,怎麼做這種塗炭生靈的事?”
“洪安城快要被水淹沒了,我們再留在這裏,不是等死嗎?!”
眾弟子紛紛露出驚恐,憤恨,或者是痛苦的神色,質疑和哀叫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哭泣,在為了自己的生命快要凋零而悲憤。
“難道你們都忘了青河長老的恩情?怎可出言不遜?”虛亦忍著傷痛,大聲責罵。
“我們都要死了,還管得了什麼。師伯,你明明知道真相,為何要欺瞞我們,要我們和你一同陪葬?”
除了至清和至澄,眾弟子都在喊,發出怨言。
支撐著他們戰鬥的那股力量終於崩塌了,現在,他們產生了悔意,反而對那股“力量”憎恨起來,在至高無上的生命麵前,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了。
見此情景,虛亦失望地閉上了眼,歎道:“的確,我不該欺騙你們,我無權掌控你們的生死,你們應該有你們自己的選擇。”
虛亦又睜開眼,對雲生和陳元岱誠心俯首道:“他們不知真相,才會阻攔兩位。請兩位高抬貴手,秉持善念,把淬雲散賜予他們,也好讓他們能夠行動自如,各自逃命。”
“哼,”陳元岱怒氣未消,道,“他們剛才可是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要吃了我呢。我怎麼敢讓他們去吃‘毒藥’?”
雲生低聲歎道:“元岱,他們並不沒有壞了大事,把淬雲散給他們吧,算是積累功德吧。”
陳元岱看了看至清等人,見他們再無囂張之色,隻剩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終於不情不願地將淬雲散拋在地上。
“要到子時了,雲弟快走吧。”
雲生微微點頭,轉身和陳元岱一同走進了莊園,心中在想:“原來有時候,虛偽的謊言也能讓人充滿力量,就像是望梅止渴一般。”
可是,這並不重要。
他們所將要麵臨的,到底是什麼,這才是最重要的。
能夠把握自己命運的,也唯有自己,而並非是虛偽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