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可收
雖是冬日,但並不寒冷。
朝陽燦爛,陽光透過樹枝,穿過窗台,輕輕落在地板上,很暖和,很舒服。
雲生睜開眼,隻見自己躺在一個廂房裏,四周無人,很是安靜。
房子中間的桌子邊上擺放著一個茶杯,杯中尚有茶,且有蒸氣升騰,似乎在說明有人來過,隻是暫時離開了。
那人是喬雪蘿嗎?雲生扶著額頭,卻是想不起來。
與青河長老拚命一擊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也說不清楚。
這裏又是什麼地方?誰將自己帶來療傷的?
雲生一時也不知道,多想無益,便也不多想了。
他隻感覺自己現在的身體有些虛弱,除此之外,並無大礙。
由此看來,他又撿回了一條性命。
那麼,其餘重要的東西呢?是否會丟失了?
他緊張地摸了摸旁邊,直至發現桃木靈劍,無字玉書,還有碧波簡都還在,這才放心下來。
“不知我已經睡了幾天?”
雲生自語道,走到窗台邊,發現自己在三樓上,街上遊人如織,買賣之聲絡繹不絕。
這裏又是一處熱鬧的城鎮!
可是,這會是洪安城嗎?
雖然這裏跟洪安城很像,可雲生知道,這裏畢竟不是。
他如今是身處異鄉。
看了看樓台邊上的招牌“東升客棧”,雲生已大致想到了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這時候,樓下傳來了一聲又一聲的喝彩,有人在大喊:“來一段,鄭老先生再來一段!”
“時辰還早,老先生不妨再說一段書吧。”又有人在起哄。
“一天才能聽這麼一小段,可真讓人瘙癢難忍啊!”
“老先生可別吝嗇了,就滿足一下大夥吧。”
“鄭老先生自是視錢財如糞土,不在乎大夥的小錢,不過要是老先生撒手離去,大夥的興致可又沒了,豈不可惜?”
那些人竟又是喝彩起哄,又是委婉請求,好說歹說,不知卻是要請何人留下說書?
如此群情洶湧,那人說書的本事定是不小。
雲生不禁起了好奇之心,便轉身走出房間,走到樓梯處的時候,便聽見一個略顯蒼老卻雄渾的聲音說道:“老夫感謝各位盛譽,隻是昨夜偶感風寒,身體實在不適,還望各位見諒,見諒!”
不少人聽了這話便又長籲短歎。
“真是可惜啊可惜,今日又聽不了,唉!”
“我可是剛從鄰鎮過來的,隻為了來聽鄭老先生說一段書,這樣一來,可算是白走咯!”
“一日不聽老先生說書,可比一天不吃飯還難受。”
但也有人關心安慰鄭老先生,隻聽有人說:“老先生雖然鶴發童顏,仙風道骨,但畢竟年事已高,小小風寒也需謹慎,大家就不要勉強老先生了。今日的茶錢就不收各位的了,大家就此散吧。”看來這是客棧的老板。
“周老板說的是,老先生的身體更重要,要聽老先生說書,以後還會有機會,不是嗎?”
眾人聽了,也紛紛表示這話說得對,便要起身離開了。
雲生聽這鄭老先生的聲音有些熟悉,而且也是姓鄭,難道世事竟會如此巧合?
這會又聽見一個清脆如鈴的嗓音說道:“隻是爺爺不能說,各位何必就要走?小女正要說上一段,讓大家評賞呢。”
聲音悅耳,像是春燕一般,雲生聽來心中更是篤定,便走下樓梯。
隻見數十張桌子邊擺放著四張椅子,已是座無虛席,更有不少人站著,翹首以望。
雲生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便看見台上的兩個人,一個是坐著的老者,身材魁梧猶似壯年,不正是鄭夫,而一個站在台中央,嬌俏可愛的女孩子,不正是鄭夫的孫女鄭芙?
這與雲生心中所想絲毫不差,果然是鄭夫和鄭芙爺孫兩人。
此時台下便有人議論:“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會說什麼書?”
“還是個女娃子,這懂什麼規矩?”
“可她畢竟是鄭老夫子的孫子,聽得多了,便也能說啊。”
“你聽的書也不少了,你為什麼不上去說一段?”
“女娃,別要調皮搗蛋,壞了你爺爺的名聲,快下來吧!”
雲生上次聽鄭夫爺孫倆說書是在洪安茶館裏,鄭芙雖然也說得不錯,但畢竟有鄭夫帶著,這會要她一個人當著這麼多人麵前說書,這能說得好嗎?雲生不禁有些心憂,但見鄭夫大馬金刀地坐在一旁默不吭聲,半閉著眼,似乎胸有成竹,一點也不擔心,雲生這便知道小鄭芙的進步定是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