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人行必有吾師(1 / 2)

談論的氣氛十分之好,最關鍵的是方子明雖然年少,但在長輩或者說學界權威麵前,他表現得一點都不怯場。沒有觀點的爭論,有些創作理論,其實都脫離不開當時的背景,尤其是小說創作主題的變化,在現代社會經濟轉型期呈現出的多元化趨向,李老以他一貫的嚴肅批判看待,既心喜於文學園地的遍地花開,又心憂於某些功利寫作的苗頭。

方子明則坦言,這些是國家社會發展的必然,反映在文學創作,東西方文化的碰撞與相融,由此生發出各異的觀點,看待的角度不同,理解以及得出的結論自然相異。其實李老的擔憂未免有些杞人之態,所謂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於一個人、一個國家都是如此,當然文學也逃不出這個成長的陣痛過程。

方子明沒有多少理論支撐,但他知道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經過時間證明了的事實,當然其中也少不了他個人的理解。於是在李老為他的表述思考的時候,李明生很是以一種驚喜的眼光灼灼地看著方子明,為這孩子視野的開闊、思想的深遠佩服不已。

“嗬嗬,方子明說的很有道理啊。可惜我們有些專家總是看不到事物的兩麵性,不是極度誇大,就是極力掩飾,實在不可取啊。”李老慨歎著,有些人竟然連一個孩子都不如。不過看到方子明能思考到這樣的深度,讓他很有種後繼有人的滿足。

“明生啊,在這點上,你得學學方子明。《少年文藝》雖說隻是麵向少年讀者,但要知道,正是現在的少年,將來才是各條戰線的骨幹力量。眼光要放得開,兼收並蓄也未嚐不可,誰規定兒童文學就不能有力地推動社會了。”

對於父親所說,李明生自是記在心間,那是老人一輩子累聚的經驗,還有期望。不過方子明卻是覺得沒必要這麼嚴肅,隻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總不覺間帶上憂國憂民的思想,深重,也過於沉重。當然,他也不會傻傻地說出來,一個時代的烙印,如何輕易改變。

說著說著,李明生半開玩笑地問起方子明怎麼想起從去年夏天開始創作的,因為他的出現實在很突兀,於同一時間投出多篇稿子,讓他無法不奇怪。

“這個呀,說出來李叔叔還有爺爺可不要笑我。”方子明笑嗬嗬地看著兩人都點頭表示鼓勵,才接著說:“最開始就是為了賺點稿費。家裏比較窮吧,看到老爸老媽每天那麼辛苦,就想著能不能分擔一些。可是年紀小,又沒什麼力氣,想來想去才找了這麼個法子,正好自己平時也喜歡寫寫弄弄的,就算投不中也不會有多難過,就是想試試。沒想到還真成了。”

真是一個出乎眾人意料讓人無語的原因,不過轉念一想,什麼樣的環境決定了行為的可能,方子明寫作的出發點又正常無比,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麼現在呢?還是為了賺稿費嗎?”李明生的表情由愕然到憐惜,從方子明輕鬆的話語中,他眼前再次浮現出電視專題片中的鏡頭,一個小小的身影,卻綻放出動人的強大的生命力量。

“現在啊,嗬嗬,稿費當然還是很重要的,所以,李叔叔以後給我開稿費的時候可不能少了哦!”方子明的笑言讓大家都笑了,接過何奶奶新泡的熱茶,道謝後小心喝了一口。“其實吧,雖然想要依靠寫作賺錢補貼家用的想法一直沒變,相信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也不可能改變,不過真正寫的時候,腦子裏又哪裏會想那些呢,最多就是寫好後修改的時候,因此考慮讀者的感受會比較多一點。但是,如果一篇小說能讓讀者產生愉悅的閱讀感,那又何樂而不為呢?所以呢,我的寫作可以說成是真情流露,因為不覺間已經賦予了文字以真實情感,但又可以說是有功利成分的,抱著的目的並不純粹。”

“方子明,怎麼這樣說呢?你的小說我們都看過的,讀者的喜歡也不是假的,稿費是對你努力創作的一種鼓勵,是你應得的,和功利是不同的概念。”李明生連忙出聲為方子明辯解。不僅是他,在座的幾位都不忍心聽到孩子以這樣的口吻敘說自己,太過鄙薄了。

方子明發現自己並沒有很好地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倒讓大家多慮了。“對,我知道那是不同的概念。其實我想說的是,關於寫作的態度,我給自己下了一個定義:職業化。巴金在《真話集》一篇文章中有這樣一句話:作家不過是一種職業,一個工作崗位。作家不是一種資格,不是一種地位,不是一種官銜。雖然我現在還不是作家,但這樣的姿態,我想自己在寫作的過程是具備的,一種職業化的寫作姿態,我把它歸納為素養、行為和技能。嗬嗬,我跑題了啊……其實,我想的也不是很係統,隻是初略的一個概念輪廓呢。不說了,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