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派出去探路的小隊大半被淹死,其餘的也受傷不能前進,我們先撤回吧!”
紮瑪格旁邊的將領說道,好不容易等到焜河枯水期,隻待橫渡,追雲國便將臣服於他們蠻族,可誰知水底莫名出現那麼多鋒銳的石頭,河岸又過於鬆動,讓他們寸步難行。
“先撤回營地,等本將想出應對法子再說!”
紮瑪格一夾馬腹,轉頭離開,對岸看在眼底的天音稍微鬆了一口氣,現在援軍還有兩天便可到達,也不知她這邊能否支持得住,自己雖武藝傍身,可是論帶兵打仗終究比不過封奕,但封奕又不可能同常人一樣出現在此帶兵大戰,就算他能出現,又該如何與那些好不容易撿回命來的封家軍解釋呢,
便是說,這,是你們的少將軍嗎?
“兩千人,最多抵抗半日。”
天音的腰間墨玉傳出封奕的聲音,
“足夠了。”
殷離站在一旁說道,隻是神色毫無半點輕鬆,雖然還是同往日一樣沒有半點波動,可落在祁嫋嫋眼裏,便還是有微妙差別。
少女覺得,殷離的神色有一點沉重,不過此時眾人都在,她並不方便詢問,因為她擔心,殷離,看到了封奕和天音的命數。
冥王有這個能力,隻要他想,人界的因果輪回,他都可以打探清楚,如果殷離看見的是天音戰死……
不,怎麼可能,封奕也不會願意天音姐姐死的。
祁嫋嫋搖搖頭,驅散腦中荒誕的想法,隻是哪有那麼容易,一旦念頭滋生起來,它便會像蜿蜒盤桓的藤蔓,砍也砍不斷,潛伏在心中。
少女的擔憂一直持續到深夜,天幕隻剩幾顆星子,白日裏頭的血腥氣還沒有散去,攪和在風裏漫過來,給人的感覺不像是輕薄的風,而是汙濁粘膩的鹹汗,一點也不透氣。
“唉,這場戰啊——”
少女坐在土坡上,看對岸被削得齊整的蘆葦,本來想要去問問殷離的,隻是又擔心自己所想應驗,便先坐在這裏考慮自己到底要不要去。
“嫋嫋殿下。”
封奕突然出現在祁嫋嫋麵前,倒叫少女嚇了一跳,
“封將軍叫我嫋嫋就好了,不必這麼客氣。”
嫋嫋雖然奇怪封奕為什麼來找自己,但也揚起了笑容,
“好,那嫋嫋叫我封大哥就可以。”
少女笑容明媚,讓封奕冷酷的嘴角也勾起一個弧度,盡可能把自己的態度放緩,
“嫋嫋,封大哥有一件事要請你幫忙。”
“封大哥說便是,能幫得上嫋嫋一定幫。”
祁嫋嫋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塵,等著封奕說要幫忙的事兒。
“嫋嫋可知,冥界秘法,觭?”
“從未聽說過,這秘法是做什麼的?”
祁嫋嫋對冥界了解不多,隻識得一些有名位的大角色,還是在仙簿上看到過一兩眼,其餘一概不知。
“將遊散的魂魄鎖到活人身上,兩人的神誌思想便可同時感知到。”
“封大哥是要做什麼?”
“我現在已無肉身,魂魄無法長時間暴露於陽光下,若真有一場惡戰要打我必須上去一戰。”
“可是封大哥為何不同殷離講,他是冥王,會幫助你。”
“此前去問,他並無半點反應,隻是叫我再好好想想。”
封奕不知為何,聲音突然輕下去,雙手背在身後,看天空東麵的星子發呆。
“那我去同殷離說。”
嫋嫋話還未說完就要去找殷離,可一轉身,就見要找的男子已經站在不遠處,還是黑色的長袍,頎長的身形。
“同我說也無用,嫋嫋可知,秘術用於每個人身上結果都不一樣,輕則便是被封入的魂魄四散,再無轉世可能,重則便是兩人皆死。”
殷離含了怒氣的冰冷聲音擴散開來,讓祁嫋嫋和封奕都打了一個顫。
“冥王大人,若真是遇到迫不得已的情況,我和夫君,都願意以命相抵,去下一場賭注。”
天音從土坡後麵出來,這個決定本就是她和封奕兩人的打算,她恐麻煩嫋嫋才遲遲不說,而今夜,夫君告訴她,情勢危機,必須去說。
“這還由不得你們兩個!”
殷離袖袍一揚,黃沙四散,將封奕鎖回了墨玉之中,
“冥王大人!”
天音上前一步,
“回去,我與嫋嫋有事兒要說!”
聽完殷離這句話,天音便知冥王是否願意動用秘術幫助他們的關鍵在嫋嫋身上,衝少女點點頭就離開了。
嫋嫋領了天音的意思,給她一個安定的眼神,隻是在天音走遠之後,神色突然哀傷下來,
“我便知道,天音姐姐早就做好在戰場殞命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