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還在床上發著瘋的時候,殷離同安盈站在黑夜裏的懿橋上,男子看著月光下平靜的水流,聽安盈講著有關那幾個死者鬼魂的事情,眸色越來越深。
“冥王大人,這並非常人所為。”
“嗯,我知道,錢雲死的那一晚,懿橋上有個女子,紅衣紅傘,妖媚詭異,應當不是三界之中的。”
殷離聽安盈的描述,生起不好的預感來,李寬早便猜測這幾個落水溺亡的人並非自殺,而是他殺,可是他應該沒有想到,凶手不是凡人,如此一來,那幾具屍體無故失蹤,倒也是意料之中了。
男子輕微挑了挑眉毛,平淡啟唇,
“如此,你便多加小心,跟在我身邊查探吧,也好有個照應。”
殷離對安盈也算照顧,冥界之中,能得上殷離青眼的女子便隻有奈何橋上的孟婆安盈而已,安盈其人,也不知前生為何,她成為孟婆之日,記憶中便隻有一段場景,便是為往來遊魂送上一碗泥渾湯,除了李判官,她算得上是陪伴冥王最久的屬下,在這幽幽的時光中,她見過男子孤獨地立於黑海那隻小船上,終日想著事情,也看過他鐵甲銀胄與冥界叛軍擊殺的英勇模樣,安盈每每自奈何橋上眺望,看洶湧澎湃的三途河水彙入黑海口,便總是翻來覆去的要想到殷離來。
這個男子,冥界的王,是她永遠高高仰望的存在,從她與他初見,男子一襲黑色衣袍從橋上走過來,道一聲,
“往後,孟婆一職,便由你來。”
隨後給她一個鼓勵的微笑,那時女子的心便微微一跳,低頭回一句,“好”。
安盈敬他,畏他,可幾萬年的漫長光陰卻無法阻止女子的情愫慢慢萌芽,直至今日,看到殷離和祁嫋嫋交握的雙手,那個種子便突然竄出幾尺高,連葉片也張開來,要訴說自己綿延情誼。
等殷離說完話,要揮退女子時,安盈突然抱拳,躬身一禮。
“冥王大人,安盈還有話要說。”
“嗯?”
“您是冥界至尊,動了感情便是忌諱。”
您不可能和蛟魚族的公主在一起。
安盈並不敢將後麵那句話說出來,她隻是殷離的屬下,沒有權力來管束主子愛何人,恨何人。
“嗯。”
聽到女子的提醒,殷離的眉心極快的一皺,但還是低沉的回應一聲。
“如此,屬下告退。”
冥王的反應,安盈摸不著頭腦,可是話已出口,她再沒有什麼要說的,未免場麵尷尬,女子便先離開,留下殷離一個人站在夜色裏。
良久,盯著河水發愣的男子回過神來,勾起嘴角清淡一笑,一揮衣袍也離開了。
而原本早走了的安盈卻是隱在暗處,斂了氣息,冷眼看著祁嫋嫋所住的那一間客房窗戶,周身溫度,越來越冰冷,夾著惱意,肆虐開來。
一夜無話,等晨曦初現,祁嫋嫋他們聚在大廳的時候,就見隊伍裏多出一個女子來,正是祁嫋嫋昨夜見過的安盈。
女子絲毫不羞澀,和昨晚拒人與千裏之外的冰冷不同,目光友善,唇帶笑意,與烏羽,衛衡和嫋嫋三人問好,一舉一動便像是大方識體的大家閨秀,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三人也是點點頭,算是回應。
而祁嫋嫋摸摸剛才因為貪吃而鼓起來的肚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等殷離帶著關懷的目光對上她時,少女明媚的一笑,沒有說話。
兩人的眼神互動在烏羽和衛衡看來,並無多大不適,甚至,魯莽衝動的少年壓根就沒注意到,但是安盈卻是蹙起眉頭,眼底閃過一絲恨意,很快的又攢起一個得體的笑容來。
“冥王大人,可有安排?”
安盈恭敬的問道,後者隻將眼色從嫋嫋身上收回,冷下目光看著前麵的懿橋,
“這幾人,都與幽蘭有著關聯,便先從這個女子身上找起吧。”
“誒,幽蘭不是早就死了嗎?”
一旁的衛衡疑惑道,
“死了還有死的找法啊,你看那錢雲,沈春芳不都和幽蘭扯上一點關係嗎!詳細的找找便是了,不過,去哪兒找我還沒想明白。”
祁嫋嫋道,
“不如,去一趟幽蘭生前在的龍門渡,之前的酒客也總該有幾個知道她的事兒的。”
“嗯,也好,”
殷離點點頭,
“不過在此之前,先去一趟懿橋,可能有線索。”
男子說完,將頭轉向安盈,得令的女子有些激動,帶著些許欣喜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