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之覃兮,施於中穀,維葉萋萋”
嫋嫋所臨帖正至這一句,手上動作不停,心底卻是亂成一團散沙,抓不住,弄不清,就死死粘在胸口,讓她腦中空白一片,這時烏羽便恰好回來了,推了門進來,手上還拿著一個食盒,可是於窗台寫字的少女卻是沒有注意。
“公主,安盈走了?”
烏羽將裝著點心茶水的食盒放在小桌上,朝祁嫋嫋看一眼,哪知女子聲音剛落,嫋嫋便像是被嚇到一般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掉在紙麵上墨漬暈染開來,將寫到一半的字整個給弄花了。
“呀!哦,走了。”
嫋嫋驚叫一聲,將掉下的毛筆擱到架子上,抽過一旁墨硯壓在那張寫壞了的紙上,碎步走到桌前,極力掩飾自己的反常。
“烏羽,你買了些什麼?”
“便是些爽口的冰糕,還有酸梅湯和白玉涼粉,都是清熱解毒的,公主應該喜歡。”
祁嫋嫋越是掩飾,烏羽便越能看出少女此刻心情有異,不同之前開朗,繼續道,
“公主,可是安盈同你說了什麼?”
“哦,沒什麼的,”
少女急切的打開食盒,自己便伸手去拿那碟冰糕,卻一不小心碰到旁邊的酸梅湯,鮮紅色的汁水灑出來,剛好滲進白色綠色的冰糕裏,烏羽看到嫋嫋的動作,眸色一暗,先伸手過去把盒中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出來,至於嫋嫋麵前,才緩緩開口,
“公主,安盈到底說了什麼?請你告訴烏羽,她可是給你不快了?”
“沒有的事兒,她沒有說什麼,”
嫋嫋抓了一塊冰糕塞進嘴裏,本該是香甜的滋味,可此時嚐起來卻平淡無奇,少女隻是僵硬的嚼著,一邊還抬頭,扯出一個笑臉看著烏羽,
“我沒事兒,沒什麼的,烏羽,我有些累,先去睡一會兒。”
“好,公主便先休息一會兒,這兒烏羽看著。”
女子見祁嫋嫋麵有倦容,便不打算再繼續追問下去,她不願說,烏羽也沒辦法知道,便起身扶著嫋嫋到床上,少女也不說話,就脫了鞋子,外袍也不脫,整個人縮到床角去,還拿背朝著烏羽,女子也隻是在長歎一口氣,替她拉上簾子,放慢了步子走到窗前。
現下已經到了正午,日頭便是最熱辣的時候,街道上空下來,酒菜的香氣也從窗口吹進來,隻是沒有勾起烏羽的饞蟲,女子隻是垂下眼睛,把窗給關上,窗外那些攤販的叫賣聲被隔絕在外,屋裏的光線便一暗,嫋嫋寫過字的那張泛黃紙頁被風吹得翻起一個角來,烏羽看到上麵那一大團的墨漬,眉頭緊緊蹙起來,不再多語,走到小桌前坐下。
這邊祁嫋嫋情緒莫名低落下去冥王大人還不知曉,但懿橋上的案子,還有包氏的案子卻著實叫人有些頭疼。
牙門內,李寬還來不及吃飯,正同殷離講起今早上在縣令府的事情。
“我今日一早便去了縣令府,包氏已死,李縣令排場還是要的,撤下了昨晚上的大紅綢子,掛上了白綢,白燈籠,連家丁也都穿上了素白縞服。”
李寬說著話,神思便回到今天早上的縣令府裏。
會客廳內,李寬早早便等在那裏,管家還給他泡了一杯茶,
“二老爺,我們大人昨夜受了驚嚇,睡得晚,這會子也過來了,您再等等。”
李寬不說話,卻見門前走來李縣令,後麵還跟著骨姬和一眾仆婦,剛一進門,李縣令的眉頭就不悅的皺起。
“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說罷,在椅子上坐下,身後跟著的骨姬一身素色裙袍,周身上下再無半點裝飾,連手腕上也隻是套個翠玉桌子,烏黑秀發便以條白繩鬆鬆係起,左耳旁綴朵百花,臉上未施妝容,卻比昨夜濃豔眉眼要多上幾分淒楚嬌弱,李寬在心底歎一句,如此佳人,難怪李縣令會如此著迷。
可若佳人柔弱麵孔下是蛇蠍心腸?
“李縣令,包氏一死,還有待探查原因,仵作昨日屍檢,包氏她並不是自縊身亡,而是死後才被人吊到繩上去的。”
說罷,李寬看骨姬一眼,女子朝他溫婉一笑,淺淺施禮。
“不是自殺?哼,那你的意思,她是被人害了?”
李縣令反問一句,
“確實如此。”
“哦,那你倒說說,她這個惡毒婦人,壞事做盡,有多少仇家,那是那個仇家來殺她,還選在我大喜的日子。”
說到包氏,李縣令已經半點夫妻情分也不顧,板著麵孔,露出反感的神情。
“李縣令,李寬來此,是為了帶走骨姬娘娘,她有害包氏的嫌疑。”
李寬懶得聽李縣令說道包氏,直截了當的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而李縣令正如他所預想的一樣,馬上一聲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