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公子已走,便沒戲可看,酒客們都各自散開,回到酒桌上喝酒去,掌櫃的見沒人砸自己招牌了,斜睨幽蘭一眼,再打量一下柳青雲,什麼也沒說便走了,索性他早就見慣了這等場麵,這柳青雲運氣好,英雄救美了一回,
不過,又關他什麼事兒呢?
“幽蘭姑娘可還撐得住?”
柳青雲見人群散盡,才壓低嗓子關切地詢問。
幽蘭此時整個人重量都壓在男子身上,書生身上的熱度一點點傳到女子裸露在外的肌膚,才使得頭腦發漲的幽蘭稍微清醒一些,那雙迷離眸子望向柳青雲的時候就帶上水光,十分惹人疼惜。
“柳公子,”
幽蘭有些欣喜,繼續道,
“公子可是來還傘的,可否扶妾坐一坐。”
“嗯。”
女子說完,男子便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坐下。
幽蘭歇了一會兒,稍微有了些許力氣,隻是腹內燒得難受,麵色仍是蒼白,
“麻煩柳公子為幽蘭脫身了,隻是下一次公子不能這樣魯莽,來津渡喝酒的,非富即貴,若是得罪了他們,公子怎的還有活路可走?”
“那我也不能見一群男子欺負你一個弱女子!”
柳青雲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方才因為扶著幽蘭而扣在她手腕的手一緊,兩人便是突然麵色一紅。
“啊!是青雲魯莽了。”
男子收回手去,女子卻道,
“無妨的,公子。”
說罷,便低下了頭,柳青雲有些無措的搓搓手指,默默地盯著幽蘭看,良久才突然覺得雨霽國雖是民風開放,可這樣盯著一個女子瞧也委實太不合禮數些,便左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
“咳,幽蘭姑娘,青雲恰好懂些醫術,不如,讓青雲給姑娘你看一看?”
“嗯,好。”
幽蘭便將手腕伸過去,由男子把脈。
“今日來了葵水,卻又碰了酒。”
幽蘭語氣淡淡,柳青雲卻是眉心一跳,對女子越發心疼起來,就道一句,、
“姑娘被迫居於這般境地,受苦了。”
“嗬,有什麼苦不苦的,還不是一樣的要過下去。”
女子此時又想到白府舊事,不免有些傷感,聲音也變得低啞,
“可否勞煩公子送幽蘭回休息的地方去?”
“自是可以,路上,青雲再給姑娘買些藥材來,姑娘回去便喝一喝。”
“嗯。”
女子點點頭,兩人便一同離開。
這,隻是嫋嫋的幻境罷了,
可是幻境之中,那日頭熱辣,照得人昏昏欲睡,幽蘭的額頭也沁出汗來。
而人界此時,離李縣令被殺已過兩日,牙門早就貼了逮捕令出來,要抓了骨姬,這骨姬在百姓的眼裏可是個弱女子啊,突然一下子就成了殺人犯,委實叫他們感到奇怪,故而那逮捕令貼出來雖已經兩日,可圍著它看並且指指點點的人還是不少。
“你說這倒是怪了,骨姬多好的一個姑娘,怎麼就會殺了李縣令呢?”
說話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是龍門渡的常客,
“對啊,她雖是個酒娘,可做了不少善事呢,老婆子我就受過她幫助。”
拎著個竹籃子的老婦人說道,兩眼眯著看那紙上的畫像,此話一出,引得眾人議論紛紛,可不久人群中又爆出一句,
“那可不一定啊,這骨姬當時也是不願意從了李縣令的,怕早就懷恨在心,布下了計謀要殺李縣令呢,你看,現在骨姬人也不見了,不就擺明了咱們縣令大人就是她殺的嗎。”
“這,也說得通啊,不過,像骨姬那樣美貌又多才的女子,進了縣令府也可惜了,隻是她殺人,我是怎麼也不敢相信。”
“就別管骨姬有沒有殺人吧,你說這李縣令為非作歹,欺壓我們,就是個惡人,現在死了,我們也能揚眉吐氣一把,這樣看來,就算骨姬真的是殺人犯,也是個大英雄了!”
這句話剛落,百姓們討論的內容便又是轉了一個方向,哪裏還在糾結到底是不是骨姬殺了人,都開始說起已死的李縣令壞話來,這還是正午呢,日頭熱辣得緊,就是穿得再怎麼清涼,身上小扇扇個不停,也還是叫人不斷出汗,口幹舌燥的,可是那張逮捕令前麵的人卻是越聚越多了。
隻是眾人都沒有注意到,人群中有個小丫頭悄悄的出來,回頭看一眼,嘴上勾起個笑容便快步離開,敏捷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巷子裏。
“骨姬姐姐!我這兒剛剛從縣裏回來呢,你猜猜,那兒變成什麼個樣子了?”
方才笑著的小丫頭正是嬌兒,那日骨姬受了重傷,在暖香閣中休息至天色亮起來時便匆匆離開,她們前腳剛走,後腳牙門的人便過來了,之後如何,骨姬和嬌兒並不知道,因著她們兩人到了臨縣的小山穀中,恰好便是小白蛇帶嫋嫋來的那一個,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