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要尋死,我也救不了你。”
站在祁嫋嫋身旁的殷離臉上露出不耐神色,壓著怒氣衝衛衡吐出這麼一句話來,就更是引得少年惱火。
“我尋什麼死!我不過幾日不在她身邊,嫋嫋就昏迷不醒了?你到底有沒有保護好她,這幻境,莫不是你那個女手下幹的!”
少年出語咄咄逼人,雙眉也倒豎起來,與此同時,黑海浪潮卻是更加猖獗起來,海上竟是起了罡風,呼呼作響,淒厲得有如鬼哭狼嚎,殷離看周圍一眼,眼底出現極淡的不安。
“我沒空與你解釋,當務之急,護好嫋嫋,平了黑海風勢!”
殷離自然知道,黑海的異動,與祁嫋嫋的幻境有關,既然自己無法走人少女幻境,帶她出來,便先平了這水勢,也許有助於嫋嫋走出幻境。
“你這個……”
衛衡後頭的話自然沒有說出來,吞進肚子裏咽回去,冥王此刻神情認真,並不是打算推卸責任,縱使他對殷離再怎麼惱火,隻要涉及祁嫋嫋,少年還是放軟了態度,同男子一起抗擊風暴,隻是太陽穴那裏一跳一跳的,有些頭疼。
黑海之上,風起浪湧,殷離衛衡兩人皆是蓄力抗擊,兩人的發梢,衣擺都帶上些濕意,可獨剩下那隻載著祁嫋嫋的小船,還穩穩當當浮在海麵之上。
船上少女並不知道黑海異動,也不知道那兩個男子廢了多大的力氣,既要抗擊對麵所來風暴,又要穩住船,她隻知道,幻境之中,早就疼得她沒有力氣,不願再多想。
幽蘭從縣令府被送回津渡的時候,已是過了兩個月,李縣令玩膩了她,縣令夫人也罵夠,打夠了她,女子身心受創,人早就瘦了一大圈,每走一步,身子就酸乏得厲害。
這兩個月,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隻知道每日重複的苦痛總算結束,可是她絲毫沒有解脫之意,眼淚都已經流幹,喉嚨也喊的嘶啞了,女子如同行屍一般木然的走在陽光下,盡管帶著垂至腳踝的紗帽,可頹唐之勢卻是半點也遮蓋不住。
“誒,那不是幽蘭嗎?這不見了兩個月,終於從縣令府出來了。”
街上突然響起男子的聲音,說得細碎。
“嘖嘖嘖,我倒是不知道,原來裝得那麼清高孤傲的幽蘭卻是這麼輕賤啊,都爬到李縣令床上去了,看她那副騷賤的樣子,可是人盡可夫啊,哈哈哈哈……”
“對啊對啊,這幽蘭,真是個賤人,這樣的女子,早就應該去花街柳巷了,還留在津渡當什麼酒娘!”
“不要再說了,這幽蘭可是妖女啊,不然怎麼可能勾得了李縣令,你看看,她還害了白府一家子呢,不然白府的人都死了,還就剩她一個啊!”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竟然是妖女?”
男子聲音過後,就是又短又急的女子聲音,尖酸刻薄,不留點情麵的。
“早半個月就在傳了,你也不想想,白大人多好的官啊,莫名其妙就給人抄家了,還死得那麼淒慘,她做人家女兒的,怎麼就活下來了呢?誒還有啊,你瞧著我們顯,是不是兩三年沒下雨了,這可算是大旱了啊,我看就是這個妖女做的……”
這樣子詆毀的話還不知有多少,幽蘭走過來一路,就有一路人罵她,到後來,竟是有人朝她扔雞蛋菜葉了。
“打死你個妖女!賤人!”
“勾引別人丈夫的賤種!”
“妖女!”
“臭不要臉的!”
街道上的人都是注意到了幽蘭,全將矛頭指向女子,
“老子的老婆都跟人跑了,一定是這個妖女教的!”
“家中小兒高燒不退,都是沾染了她的晦氣,我呸!”
“我家中母雞最近都不下蛋了!是她害的,她害的!”
眾人隻管將自己諸如的不順遂都怪到幽蘭頭上,哪裏顧得女子精神崩潰,連頭也不去擋,菜葉落在裙擺上也不去管,雞蛋酸臭粘膩的汁水展到臉上身上,更是不吭一聲。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哪怕現在心裏本該湧出無盡的委屈傷感,她也流不出一點淚來,女子也不知自己孤立無援的走了多久,耳旁突然傳進男子熟悉的聲音。
“幽蘭,他們扔你,為什麼不躲?可傷著了?”
男子寬厚的脊背幫她擋住丟來的東西,手臂被他扶住,透過肌膚傳來一點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