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芷上仙,說的是。哈哈!想不到本皇有朝一日,也會被一個小丫頭說道。”
嫋嫋話音落下許久,一直背身的翼皇才轉過身來,一麵說著話,聲音就像是被刻意壓低了一樣,尤其是那聲笑,說不清是對自己的嘲弄,還是可憐。
“翼皇說笑了。”
嫋嫋抬眸,看著逐漸向自己走來的翼皇,容貌未變,卻添了老態,映像裏的父皇的麵孔早就模糊盡了,或者說,庭霰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翼皇長什麼樣,隻不過是在驚慌失措的一瞥中偶然看到過那一道上揚的劍眉,皺成一團的眉頭。
可現在不同,翼皇的臉,整張清清楚楚的呈現在嫋嫋麵前。從前模糊的印象全都一點一點聚合在一起,變得越發清晰。
少女的心,開始一抽一抽的疼痛起來。
嫋嫋在翼皇的眼中,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打小時候起就沒有疼過抱過的女兒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都要恍惚一下,庭霰是何時長得這樣大了,可麵前的少女,黑色紗裙,額間鮮紅印記更是襯得她容顏妖豔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眸子裏頭就像是凝這一片的星空,璀璨得吸引人心。
“霰兒。”
翼皇壓著自己的嗓子,喊出一聲霰兒來。
“父皇,庭霰回來了。”
聽得翼皇叫自己如此親昵,嫋嫋的心忽然一暖。
便是這一聲,萬年來父親對女兒的冷漠,女兒對父親的懼怕,都開始慢慢消散。
“嗯,回來便好,父皇帶你去個地方。”
翼皇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別扭,因為他還從沒有如此溫和的對待過自己的女兒,但是總該改變的不是?
“嗯。”
嫋嫋點頭,就跟著翼皇到了和隱秘的山洞前。
她在不周山待了這麼久,卻是還不知道這個山洞。
從外頭來看,山洞洞口大小才不過勉強走得兩人,且又是被厚重的積雪,以及高大的樹木遮蓋,要想注意到還真的是十分困難,可是翼皇就像是十分熟悉一般,極其容易的就找到了那個入口,隨後破開了阻著洞口的積雪,先弓腰走了進去。
嫋嫋緊跟而上,便觀得洞內視線昏暗,石壁光滑,腳下的路雖然狹窄但不至於無處落腳。翼皇在前頭走了一會兒,嫋嫋才感覺周圍的空間似乎寬敞一些了。隨後男子一揮手。空間之內便突然明亮起來,視線逐漸清明之後,嫋嫋才發現父皇帶著自己到的地方似乎是一個墓室的模樣,隻不過規模說不上大,也就是普通屋子的大小。
而在這間墓室的正中間,的確是放著一張水晶棺材,還散發著森森的冷氣。
裏頭似乎,躺著個人的樣子。
翼皇先走了過去,在水晶棺前停住。
“過來吧,霰兒。”
男子招了招手,叫嫋嫋過去。
少女過去之時,才在那水晶棺中看到了裏頭躺著的女子。
雙手交握於小腹,眼眸微合,皮膚白皙細嫩,美得如同畫一般。
嫋嫋驚覺,女子長得同自己這般相似。
又或者,是自己像極了她。
無論是犀芷的母妃,還是嫋嫋的母後都沒有這般的。
“是霰兒的母妃。”
翼皇說著話,嘴角慢慢露出溫柔的笑來。
翼皇是不會忘記的,那個善解人意,卻又古靈精怪,叫人愛的發狂的女子的。
數萬年前,翼族,養元殿。
女子因為疼痛而發出的叫聲不斷的從裏頭傳出來,也不知持續了有多久,女子的叫聲聽起來都是嗓子發沙發啞,沒有力氣,擰著人的心,難受焦急得緊。
僅僅隔著一扇門,翼皇就完全不知道裏頭是怎樣一番景象,可男子隻要聽到那聲音,就是頭腦發漲,拳頭捏緊,汗也不斷的從額頭冒出來。
“怎麼樣,如何?”
門一開,就出來個捧著一盆血水的婦人,一見著猙獰著臉,語氣著急的翼皇便嚇得渾身一抖,手裏的那盆汙水也差點倒了。
“奴……奴婢不知啊。”
說罷,顫顫巍巍的逃走了。
“不行!本皇要進去看看!”
“翼皇,不可啊!”
身邊長老隨即阻止。
“為何不可!我擔心阿良!”
“那是血腥汙穢的地方,翼皇您近日就是渡劫的時候啊,千萬不能去,不能去,過了血氣,對其不利啊!”
翼族長老連連勸阻。
“可是阿良已經這樣兩天兩夜了,本皇——”
翼皇說話之時,大殿的正上方卻突然天色大變,先是突然一暗,緊跟著再是霞光萬丈,紫,金,紅三色交替,晃得整片天空流光溢彩,同烏金照石,琉璃一般透出五彩的斑斕來。尤其是西北方向,雲縫裏露出的刺眼金光瞧好就是一隻鳳凰的形狀,雙翅張開,做騰飛的姿態,在這兒之後,四麵八方飛來不知名的鳥群,都是紛紛聚集在那個鳳凰光影旁,徘徊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