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藍“噌”地猝然從名允腿上站起身,一陣目眩,膝頭猛的撞到桌子,一聲巨響,茶杯竟翻倒“咚”的一聲掉在暗紅色的木板上,茶水和茶葉灑了滿地,洛藍臉色慘白,雙肩微微顫抖,一手緊緊揪著名允朝服的下擺,目光空洞的看著外麵。
“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名允急急的彎下身子,掀起她的腿腳,見微微的泛紅,籲了口氣,溫熱的大手覆於膝頭按著散淤,“這麼大的人怎地毛毛躁躁的!”名允垂下眼瞼,嘴裏念叨叨,語氣隱忍。
半盞茶的功夫,名允起身,抱起洛藍,將其安置於身後內室的雕頂鑲著墜花流蘇的床上,然後轉身朝門口叫道,“小伍子!”
小伍子躬身推門進來甩袖打千道,“爺,奴才在!”
“伺候更衣,”望了眼洛藍,繼續道,“擺駕雍穆王府!”
“是!”
洛藍醒來正隱隱約約聽到外麵鼓棒的聲音,卻不想已是寅時,側頭望去,自己竟還在暢韻園,名允似乎仍未曾回來,燭火暗淡縹緲,恍惚間卻不想居然睡著了,洛藍掀開被褥,腳尖在床下摸索著鞋子,門忽然開了,進來的是春兒。
“主子醒了?”春兒趕緊趨身上前,替她套好鞋襪,“要不再休息會兒?這才五更,天還未亮呢!爺打發人來說主子可在暢韻園休息至天亮再走。”
洛藍大怔,聽聞曆代,暢韻園不得給女眷留宿,即使是皇後,也必須是有男嗣方可留宿,心底陣陣隱痛,又為卓意傷神了,卻也實實在在的傷到了名允,自己真是該死!這般的沉不住氣兒,洛藍忽然想起名允臨走之前隱忍而受傷的暗淡神情,心頭陣陣抽搐,胸口呼吸急促竟透不過絲毫的氣來。
洛藍披上了件厚厚的狐皮夾襖,拉開門,銀色的月光灑了進來,仿若白紗鋪天蓋地,望眼看去,接天的荷葉走廊更是別有一番風景,“你先回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伺候,我坐會子自然會進去。”
“可是主子,外麵涼著呢,還是進屋子吧,受了寒可怎麼是好!”春兒生怕洛藍貪涼糟踐了自個兒的身子。
“不礙事的,回吧,我自有分寸!”洛藍堅持揮揮手讓她回去,自個兒踱步坐到了廊子一側的木欄上,倚著身後的一根圓形柱子上,一陣風吹來,涼意陣陣,神清氣爽,好不暢快,洛藍舒服的閉上了雙眼。
卓意啊,你離開時轉身終究還是看到我了是不是?害的這場病與我—有幾分的關聯?
春兒見狀,自知多說無益,隻得隨了她的性子,轉身往永陽宮的方向走去。
不知為何竟如此的嗜睡,待洛藍頭痛欲裂朦朧醒來之時,感到額頭冰涼沉重,想是搭著涼巾,睜眼望去,巧對上名允黝黑深邃的眸子,側過頭卻見是滿屋子的人,透過人群仍能辨認得出這是暢韻園,回過頭,名允緊握自己的左手,溫潤厚實,眼神閃耀著異樣的光芒,而自己的右手手腕正枕在一醫枕之上,一麵生的留須太醫正在切脈問診,春兒、翠梅、小達子及暢韻園的奴才都站在後麵,屏住呼吸,見洛藍醒了,均麵露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