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並沒有立馬回去，蘇淺在路邊吃了點飯，拿出手機，她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數字。
夜風輕輕，連帶著耳邊的機械音也變得格外柔和。
想到白天的那通電話她並沒有接到，她眼裏拂過一絲失落。
聲音響了足足半分鍾，依舊沒有人接聽，就在她準備把電話掛斷的時候，電話忽然被人接起。
“喂？”男人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應該是剛睡醒。
蘇淺一頓，張了張嘴，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哥？”她輕輕地喚了一聲，那一頭，聽出是她，蘇行猛然一怔，睜開了眼睛，問：“淺淺？”
蘇淺扯開一絲笑，好一會兒，才開口：“你今天白天打電話……”
女人輕輕柔柔的聲音傳來，蘇行忍不住一笑，隨後起身，理了理自己淩亂的頭發：“是這樣的，學校臨時通知有學術交流，我得去瑞典，之前和你說，下個月要回來的，但這次……”
他話裏多了一絲歉意，蘇淺一頓，半晌，才回神，垂下了眼眸：“沒事，反正你暑假也能回來是不是？”
她說的輕鬆，指尖卻輕輕劃過手機背麵，總覺得有些難受。
自從她和冷禦佲結婚後，蘇行便出了國，連見麵的次數都變得少之又少。
說不失落，那是假的。
在蘇家，那麼多年，唯一能有讓自己留戀的人，也就蘇行那麼一個。
兩個人斷斷續續地說著話，三年不見，卻並未增添多少陌生，蘇淺唇角的弧度一直揚著，直到發現兩個人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她才猛然一頓，停下了話題。
“哥，你那邊是不是要上課了？”按照那邊的時差，應該已經早上九點。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他今天早上是有課的。
蘇行應了一聲，兩個人相互告別，就在蘇淺準備掛電話的時候，蘇行忽然問了一句：“莫時謙對你好不好？”
這個問題他壓在心裏一天，白天莫時謙接電話的語氣，顯然不太好。
蘇淺一怔，拿著手機的指尖變得冰涼，半晌，她的臉上才浮出一絲笑：“好，當然是好的。他對我很好。”
她連說了三遍的好，說的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幸福。
她三年來，恐怕是她出生到現在，過了最自在的三年，怎麼可能不好。
她攥了攥手，企圖讓自己的手回暖。
她的語氣裏滿滿都是幸福，蘇行一怔，隨即笑了一聲：“對你好，就好。”
說完，又說了幾句，不等蘇淺回答，他飛速地掛斷了電話。
窗外陰沉，一絲太陽都沒有。
他沉沉地看著自己手裏已經黑屏的手機，眼裏的暗色弄成了墨，腦海裏滿是蘇淺說的那三句話——
“好。”
“自然是好的。”
“他對我很好。”
接連著三句話，都是好。
可是，她可能從來沒有發現，隻有她撒謊的時候，才會這樣強調地重複三次……
……
這一頭，不足一百米之外，
一輛黑色的卡宴靜靜地停靠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