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透過病房的窗簾的縫隙，能看得到外麵漆黑的天空，和昏黃的路燈。
蘇淺睡了大半天，這會兒醒了，已經感覺不到困意。
她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指針指向淩晨一點半。
視線緩緩地從掛鍾上移開，病房內臨時搭建的辦公桌旁，冷禦佲靠在椅子裏，單手撐著額角，似是在淺眠。
電腦的屏幕已經進入待機畫麵，旁邊是兩份打開的文件，其他幾份像是處理好了，整齊地堆放在桌角的位置。
蘇淺抿抿嘴，望著他淺眠的側顏，神色複雜。
從她的角度，能夠看到他下巴處剛冒出的胡茬，還有眼底掩蓋不住的青黑，一看就是長時間沒有休息好的結果。
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捏住，不疼，卻難受得令她想哭。
她和冷禦佲，真的會有未來可言嗎？
她已經，沒有再次相信的勇氣了啊……
不知是因為她的目光太過專注，還是坐著的姿勢實在不太舒服，冷禦佲撐著額角的手動了動，醒了。
他先是花了幾秒鍾適應了一下台燈的光線，然後，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病床。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不期然交彙，俱是愣住。
蘇淺率先反應過來，尷尬地移開了視線，“咳，可能是白天睡得太久，現在反而睡不著了，就是覺得有點口渴。”
話一說完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什麼不好說，偏偏說口渴，這不是明擺著給自己找事兒嘛！
果不其然，一聽她說口渴，冷禦佲的臉色立馬就柔和了下來，“好，我給你倒杯熱水。”
蘇淺找不出理由改口，隻能胡亂地應了。
萬幸，這一次冷禦佲並沒有做出讓她羞憤難當的舉動，而是不知從哪裏變出一根吸管，插在杯子裏，遞到了她的嘴邊。
她側過頭，一口一口地吸著杯子裏的溫水，平淡中帶著些微甘甜的溫水滑進喉嚨，潤澤了她的口腔，仿佛渾身都跟著舒服了起來。
“……謝謝。”她一口氣喝了半杯，感覺胃裏有些脹脹的，這才停口。
喝完了水，她眼睛左瞟右瞟，正思考著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卻見他將杯子遞到嘴邊，就著她用過的那根吸管，把剩下的水喝了個精光。
見她看他，冷禦佲挑起了俊眉，似笑非笑，“剛好，我也渴了。”
蘇淺，“……”微微仰起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泛紅。
她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想不顧形象地爆粗口。
他口渴不會自己倒水喝嗎？偏要喝她喝剩下的，並且用她用過的吸管！
一個全天候冷著臉的男人做出如此行徑，簡直、簡直……
蘇淺氣呼呼的扭過臉，拒絕再跟這種不要臉的人交流，最終氣到的隻是她自己而已。
冷禦佲喝完水，就見床上的小人兒扭過頭，拿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對著自己，從他的角度，還能看到她因為賭氣而微微撅起的唇。
連生氣都這麼可愛！
他的腦中驀地閃過這一想法，隨即暗自搖頭，開始思索自己又是哪裏惹到她的情緒了。
根據許宙的說法，女人越是跟你發泄她的小脾氣，就表示她越在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