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玉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了。
靜謐的夜,淡淡的月光穿過落地窗灑落半個臥室,整張大床就靜靜沐浴在月色中,而白玉嘴上的氧氣罩早已經蒙上一層密密水霧,稍稍一動,周身的刺痛便像是潮水一般朝著大腦排山倒海襲來,激痛之下白玉隻得重新躺平身子以減輕身體上的疼痛。
隱約察覺到身邊有異狀,頓時警覺的扭頭望向身邊——隻見那一頭漂亮的銀色碎發微微在風中拂動,寬闊的脊背隨著沉睡之人的呼吸緩緩起伏,白玉趨近一看。
竟…竟然是那個莞翰伊,他居然趴在這兒睡著了!
慌忙別開臉去,白玉下意識中覺得應該避諱看他的臉,但強烈的好奇心不一會兒又驅使她重新扭過頭來,此時的莞翰伊就像個孩子般跪趴在床邊沉沉睡著,袖子挽起的雙臂墊在下巴下作枕頭,整個人都深深撲倒在柔軟的床上,感覺就像是隨時都會陷進去一般。白玉怔怔的望著近在咫尺的莞翰伊,柔美月光下,密密叢生的睫毛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陰影。
房間裏太過安靜,白玉似乎能聽見莞翰伊沉穩的呼吸。
哼,看…看來又被這個家夥救了!
老大不爽的別開臉轉而望著窗外的明月,天際浩瀚的月色籠罩四區大地,仿佛能聽到窗外樹梢在風中擺動發出的沙沙聲,自己受傷到今天,第一次有時間安靜下來平息這一切在心中掀起的波瀾。
受傷、被救,被暗殺、再被救,被刁難、又被救,這個嘴上極其要強的莞翰伊是萬年爛好人嗎?還是這家夥生性如此見什麼人就救什麼人?
但是這幾天以來盤旋在心頭最難以理解的事,還要屬南樾楓反常的舉動。
南區北區的敵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了,自從自己來到四區,南北的關係一直就劍弩拔張,不過好在兩區的羽翼都還不算豐滿,所以沒有任何一方願意主動發動戰爭,但多年前的一件事幾乎已經將當時南北關係推上絕境,那就是轟動一時的‘南區臥底事件’。
這個事件中,意外的隻死了一個人。
也就是因為這個人的死,白玉坐上了南區Queen的寶座,雖然在授予封號的那一天南樾楓已經說的清清楚楚:這個封號是掛名的,並不打算和自己產生任何除了上下級之外的感情,稱號隻是方便保護自己的安全。
這個人就是南區原本的Queen——臥底事件中被查出潛伏在北區的米蘭。
北區利用巨大的情報網,花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從一個失手的小角色身上入手,直到將這個網中最後一條大魚控製住之後才將這件事揭發出來,當時米蘭已然取得了北區之王的信任,傳說王已經準備好不日就宣布米蘭成為Queen的事,但就在這個時候,收網的北區之王發現——這個網裏最後這一條露出水麵的這條魚,竟然就是自己深愛的米蘭。
之後東窗事發,北區打算借此機會向南樾楓興師問罪,就在南北會談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北區方麵傳來被軟禁的米蘭上吊自殺的消息,於是會談終止,北王匆忙離開會場,原本一場勢在必行的戰爭就因為米蘭的死,突然平息了。
至此北區再沒有提起這件事,也再沒有有過入侵南區的舉動。但那個時候南樾楓就說過,那是暴風雨前的平靜,隻是平靜的時間稍微長些而已。記憶中白玉還依稀記得米蘭笑起來有兩個好看的酒窩,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米蘭常常撫著自己的傷痕哭泣,但是那時候的白玉隻是覺得,這個女人哭起來很像母親。
米蘭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南樾楓難道真的會因為米蘭的死而放棄吞並北區的打算?
突然,白玉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緩緩坐起身,白玉怔怔伸手摘下氧氣罩,微微瞪大的雙眼中隱藏著深深的焦慮,此刻突然非常非常想確認雋浩的安全,雖然之前一直安慰自己不用擔心雋浩,但現在看來至關重要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忽略的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