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降臨,離白玉被帶走已經是一整天了。
襲人的夜風吹拂在臉頰上感覺涼涼的,抱著白玉狂奔的莞翰伊知道,那是自己流淚了。
十幾年來從未再體會這個感覺,十幾年來第一次,竟然有些害怕失去什麼人,原本以為自己已經隱藏的夠深刻,不會再有什麼人能觸及心底最深處的脆弱,但是為什麼,這一刻自己的心竟然像懸在半空一般戰栗不止。
隱隱將懷中的小小身子抱緊了些,莞翰伊飛身在夜色中穿行,這平常看來不遠的距離今晚顯得格外漫長,好容易趕回了森林別墅的時候懷中的身子已越發冰涼。
莞翰伊不敢停下來,更不願意去試她的鼻息,打從心底裏他就告訴自己她一定沒事的。
“天啊!伊少爺!”小道上路過的女仆們紛紛驚呼,忙不迭向著莞翰伊的方向奔去:“這是出了什麼事,到底是怎麼了!”
“快叫醫生!”腳下不敢懈怠,莞翰伊立在樓下周身蓄力,直接由花園一躍而上跳到了自己居住的三樓陽台,一腳踹開陽台的雙開門,莞翰伊抱著白玉摸黑到了床邊,輕輕的將白玉放平到床上,順手拉過被子輕輕為她蓋上。
一路上白玉的眼睛都是微微閉著的,這讓莞翰伊的心一直揪得緊緊的。
伸手摸索著拉開床頭壁燈,頓時淡淡的暖光照亮半個房間,氣喘籲籲的莞翰伊轉身回到床邊查看白玉的傷勢,臉上的斑斑血跡引得莞翰伊一陣心窒,露在外麵的肩膀上更是傷痕累累,莞翰伊沒有這個勇氣拉開被子再看一次白玉身上的鞭痕,那種情景看一次自己都快失控。
“…白玉,白玉。”
莞翰伊側坐在床邊,俯下身輕輕撫住白玉冰涼的小臉蛋在她耳邊輕喚。
雖然能感覺到有微弱的呼吸,但床上的人依舊雙眸緊閉。
“白玉…”單手撐住身子,莞翰伊緩緩垂頭將臉頰輕依偎在白玉耳旁,小臉蛋冰涼的觸感帶著絲絲的細膩,但濃重的血腥味再一次的將他的心揪緊,頓時一股暴怒之氣不可遏止的湧上莞翰伊的腦門。
該死的紗羅和呈嵐!竟敢用這樣的手段虐待白玉!!
等白玉脫險之後,一定要替她將這兩個隱患給除了才行!!
正在氣頭,突然感覺到身下的小身子微微顫了顫,莞翰伊趕忙微微抬起身來俯視著那張慘白的小臉,果然那微微上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隨即白玉一雙混沌的眸子緩緩睜開。
頓時兩人目光相接。
莞翰伊一雙藍色眸子神情複雜的凝視著身下的白玉,白玉疲憊的雙眸也凝視著近在咫尺的莞翰伊,莞翰伊其實有一肚子的話要對她說,但這一刻看到白玉安然醒來也就什麼都不重要了,隻要她沒事就好。
兩人都沒有開口,就這麼靜靜地的凝視著對方,房間裏靜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
白玉雖然周身火辣辣的刺痛,但看著莞翰伊的目光卻意外的沒有平日裏那種羞恥的感覺。
一瞬間有點恍惚,仿佛這個時候這麼對視著是應該的。
“疼得厲害嗎?”莞翰伊輕輕為白玉將臉頰上的發絲歸到耳後,低聲問道。
“死不了的。”白玉緩緩吐出一口氣,仿佛是要將囚牢裏那發黴的空氣全部吐出去,雖然話語還是簡短至極,但卻比平時聽起來柔和了幾分。
她越是這麼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莞翰伊的心裏就越是難過,如果當時不去考慮那麼多一直跟著她去的話,白玉也就不用在那昏暗潮濕的地牢裏受這鞭刑之苦,一時間英氣的眉宇緊緊揪著,撐在白玉身側的大手不知何時已經握緊成拳。
“等你好起來了,再想其它的,現在一心養傷。”莞翰伊擠出一絲微笑。
“不必追究這個。”輕聲一笑,白玉淡淡道:“她們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