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峨嵋和燕子塢裏有壞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周遠喘著氣問。丁珊運起了內力,所以行走如風,周遠幾乎要跑步才勉強跟得上她。
丁珊並不理他,隻顧自己往前走。眼看快要離開種植園時,她突然停下腳步,握緊了手中的劍。
“怎麼了?”周遠趕了上來疑惑地問。
“早就知道不能相信你這個書呆子,”丁珊恨恨地說,“是你故意把我引來這裏的是不是?”
“什麼叫把你引來這裏啊?”周遠仍然沒有弄明白。
就在這時,一個紅衣校衛,帶著六個身穿黑衣手下突然從前麵的樹林裏閃出來。那六個手下快速呈扇形圍攏過來,一下子把丁珊和周遠圍在了中間。
“等一下,等一下!”周遠立刻喊了起來。
周遠總算反應過來,這些人一定是跟蹤自己才發現了丁珊在這裏。他雖然在數學上天賦超群,極為聰敏,可是卻沒有任何江湖經驗。再加上他毫無內力,因此視覺和聽覺上完全是一個普通人,根本無法意識到有人在跟蹤他。就像剛才,丁珊已經聽到樹林中的埋伏,而他還毫不知覺。
“不要誤會,這位是峨嵋學院來的客人,並不是要擅闖燕子塢,”周遠將身體擋在丁珊之前說道,“她有柳依仙子的重要口訊,要傳達給黃……”
“不要再說了,”丁珊打斷周遠,阻止他說出黃毓教授的名字。
“我確是峨嵋弟子。”丁珊朗聲對校衛們說,並一揚手中的寶劍,陽光下,一縷金光掠過劍鋒,可以清晰地看到“峨嵋”兩字。那是峨嵋創派祖師郭襄的親筆,天下人都認得,“你們帶我去見慕容校長。”
那紅衣校衛抱拳施禮,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劍是峨嵋所鑄不假,不過姑娘的身份尚有待確認,還請姑娘跟我們到烏啼堡走一趟,待龐總長查明。如若屬實,我們願鞍前馬後,為姑娘陪護開道。”
周遠一聽這話就急了。傳說中鬼氣重重,陰森恐怖的烏啼堡他剛剛去過,裏麵那一間間潮濕陰暗的石室,有些裏麵還有手銬腳鐐。龐天治的陰狠狡詐他也已經見識過了,對待自己學校的學生尚且如此,對待私闖校園的嫌疑者自然要變本加厲。這麼清秀潔淨的女子,若被他鎖到那汙穢的石室裏訊問,真是不堪設想。
“峨嵋寶劍在手,還有什麼疑問?”周遠說,“峨嵋學院明日就到,她們都是慕容校長請來的貴客,豈能任你們隨意盤問!到時候峨嵋責問,慕容校長怪罪起來,你們擔當得起嗎?”
周遠一生之中,從沒有在人前如此慷慨陳詞,此刻為了丁珊的安危,竟勇氣十足,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
“峨嵋子弟,都是名門之後,和皇家貴胄,江湖豪門血脈相連,你們如果顧惜自己的前程,應該現在就帶這位姑娘去見慕容校長!”周遠又大聲補充道。他說這番話,完全是想提醒丁珊。大家都知道峨嵋學生,背景深厚,你爸若是什麼丐幫幫主,錢莊統領什麼的,現在不說,更待何時?就算出生平民,也應該胡謅亂蓋,先隨便報幾個名號,待見到慕容校長,再如實相告也不遲。
周遠這番話,竟然還真讓那紅衣校衛臉上露出一些猶豫之色。不過那隻是短短一瞬,他隨即冷下臉來,道,“我拿學校津貼,便要忠於職守,學校防務,啟同兒戲,這位姑娘若是能拿出我校的請帖,我自然放行,否則,我隻能帶姑娘去見我的上司,如果這樣做得罪了姑娘,將來派人問罪於我,我隻有自認倒黴。”
那紅衣校衛這番話不卑不亢,挑不出錯來。但周遠想龐天治處心積慮派他跟蹤至此,非要將丁珊帶回烏啼堡,隻怕是有什麼擺不到台麵上來的理由。
丁珊站在那裏,並沒有像周遠期待的那樣,搬出一兩個大後台來,她隻是冷冷道,“那個什麼烏啼堡,我是絕不會去的,你要麼帶我去見你們校長,要麼你就上來抓我試試。”她說完伸手一推周遠,將他推得一跤跌出圈外,然後把劍一橫,劍尖微顫。
那是峨嵋劍法的標準起手式“英華搖曳”。
許多曆史傳統悠久的武功流派,都有自己特定的起手式。每次與人切磋或動武,必先擺出起手式。這既是對自己武學傳承的尊重,也是向對手宣告,我將用光明正大的正派武功迎戰你。這起手式分為靜態和動態兩種,最早的時候,起手式都是靜態的,往往是一個端正謙遜的姿態,近百年來,隨著武學理論的發展,許多門派把起手式改為動態的。靜態的起手式很簡單,但是倘若對手搶先發動進攻,很容易占得先機。就好比下棋,你如果第一步棋永遠下同一個地方,對方就可以有針對性的準備。而動態的起手式,則可以有虛實變化,引發不同的後續招式。
英華搖曳,就是一種蘊含著豐富變化的動態起手式。
周遠跌在地上,一肚子的委屈。他滿心想幫丁珊,卻不想引來了校衛,讓她陷入重圍。剛才那一推,出手那麼重,雖然目的是讓他這個不會武功之人退出圈外,可多半也有恨他幫了倒忙的意思。他悄悄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開始暗運內力,希望能像昨晚那樣,在關鍵時刻幫助丁珊脫困。
七名校衛也立刻紛紛拔出兵刃,眼看兩邊就要動起手來。
就在這時候聽到一聲“且慢”,然後一個男子三縱兩躍,來到近前。“且慢”的聲音由遠及近,人也幾乎隨著聲音同時由遠及近。人當然無法移動得和聲音一樣快,但是一些輕功高超的人,可以用他們輕快的身法給人造成這種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