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呼喊鳳湛央的聲音此起彼伏,整個微翠山,每個角落都不敢錯過了。
山下湖邊,一堆篝火,兩人分隔而坐,雖然有火取暖,但穿著濕透了衣服,經山風一吹,猶如置身冰窖。
她總是與自己這樣疏遠,靜靜坐著,幾個時辰都沒說一句話了,他心裏隻想著,她會不會悶壞了。
洛歡言一邊撥弄著火堆,適時加些柴火進去,將篝火燒得很旺,可側眼看去,鳳湛央依舊冷得瑟瑟發抖。
他在一旁撿來的枯樹枝中,找了幾個較長的,插在地上,做成晾衣杆的樣子,將自己的長衫解去,涼在上麵,一陣風吹過,任他身體強健,都覺得陰冷無比,何況是一個瘦弱女子。
鳳湛央看到他脫衣服,微微轉身,換到另一個方向。
見此,洛歡言輕笑著說:“你就算看到也無妨,我可不像你們女兒家,若是被哪個男人看到,便要嫁給人家……”
語畢,腦中閃過白天在破廟中救下她的時候,她不慎裸露在外的香肩,手上的動作稍稍遲疑,隻覺得臉頰微燙。
待晾好衣服,轉身看向她,迎著火光,卻看到她羞的通紅的側臉。
此時鳳湛央已將方才出言不遜的人,在心中默默的用意念淩遲處死不下百遍,說話沒個遮掩,實在可恨。
“哈哈……”看她現在又氣又恨,卻要強忍著無處發作的樣子,實在好笑,把他樂得前俯後仰。
風情如氣急敗壞,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他腦袋上砸去。
“啊!”洛歡言不小心,那石頭正中後腦,疼得他大叫。
報複成功,叫你亂說話!看他痛得大叫的樣子,鳳湛央心裏別提多痛快了,冷哼一聲,恨恨的瞥了他一眼,一時沒收住得意洋洋之色,若無旁人的哼著歌。
‘咱們老百姓啊,今兒個真高興!’‘活該你倒黴呀,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反正也沒人聽過,一陣亂唱。
“阿嚏!”
嘶!
鳳湛央冷得倒抽一口涼氣,心中咒罵!這鬼天氣!竟然這麼冷!
洛歡言無奈搖頭,終是不忍苛責她。
“給你。”他拿著已經烘幹的衣服,走到她旁邊,遞給她。
鳳湛央捧著手,哈氣取暖,見他拿著衣服過來,抬眼看去,遲疑著不敢接。
“把你的……把你的濕衣服……先換下來吧……我會轉過身去,不會偷看。”再也沒有哪句話,會說的如此別扭了。
鳳湛央接過他的衣服,他還呆愣在那裏盯著自己看,急急的嗬斥道:“還不轉過身去!沒叫你不準回頭!”
“哦,奧!”反應過來後,走到稍遠的地方,背對她站立。
鳳湛央飛快的將自己的濕衣服換下,披上他的長衫,整理好後,見他還背著身體,心裏壞壞的想著,我就不叫你,看你站到什麼時候!
試著站起來,想將手裏的衣服拿去晾上,可兩腳剛一用勁,鑽心的疼痛便從腳底襲來。
“啊!”
“你沒事吧?”洛歡言聽到她的喊聲,慌忙轉過身,跑了過來。
翻開長裙,露出已經紅腫的不成樣的腳踝。
洛歡言不由言說的將她抱到離篝火較近的石塊處坐好。
“都腫成這個樣子了,還硬撐著。”聽他說這樣的話,鳳湛央忽然眼眶微紅,雙手捂著嘴巴,生怕會發出哽咽的聲音。
從前受傷,沒有及時包紮的時候,楚陽也說過同樣的話,然後,從今之後,這些話,將是他說給另一個人聽的了。
現在雖已是春暖花開之際,但在夜裏,山風依然是冰涼的。
他雙手冰涼,輕揉著她的腳踝,力道拿捏的剛好。
晨起鳥鳴聲聲入耳,鳳湛央微微蹙眉,朝陽刺眼,太過明亮的光芒,也會刺得滿眼黑暗,黑暗,何嚐不是與光明如影隨形。
一夜未歸,不知父母大人會是何等擔憂!陽光普照,四周的樣貌也都看的真切,若想從這裏離開,恐怕真得費一番周折。
勉強起身,強忍的渾身的酸痛,一步步挪移。
洛歡言在一旁睡著,昨晚一直等她睡去,他才敢閉目小憩,沒曾想竟睡了那麼久。
待他醒來之時,一旁便沒了鳳湛央的影子,借給她避寒的衣服也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唉!”嘴裏歎著氣,無奈搖頭。
想不通,她待人怎就如此淡漠呢!竟然會不告而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這才看清,不遠處的沙地上,似留有一行字“大恩不言謝!若他日有緣相見,湛央自當重謝!”
他日有緣方可相見,若不能再見,便是他們命裏無緣,終要錯過。
洛歡言笑而不語,與她果真無緣嗎?若無緣,何苦讓他在破廟之中救下她,何苦?終是他癡心妄想了。
可這世上的大多事情,終究是事在人為,他到要看看,若是真心尋一人,何懼這偌大的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