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大學生的課表並沒我想象中那麼空,連周六都排了課,不過也應了我的休息時間。於是那天下午,我蹲點守在教學樓前,一心等著沈蔚然。
可是直到下課時間,我望穿了人海,都沒掃描出沈蔚然的臉。
他還在裏麵上自習吧?不管了,我除了知道他的課表,其餘的一概不知,所以我隻能守教學樓。
我一鼓作氣地蹲在教學樓前長長的台階上,托著腮,一不小心就等到了天黑。
“這位小同學,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保安大叔拿著手電筒朝我晃了晃。
我抬頭看了看仍然亮著燈的教學樓,撇撇嘴:“我在這兒等人!”
“時間不早了,你住在這附近嗎?”
“我說了我等人!”別想趕我走!
……
應付完多事的保安大叔後,我不禁有些心疑。
沈蔚然再怎麼用功,也不會不吃飯吧?現在還不出來,實在是太奇怪了……
該不會是那個論壇學長耍了我!我重新掏出手機翻開保存的課表圖片,才發現課表的最上方標著一串小小的數字——2013年。
我的心狠狠地抽了抽,比痛經還要痛。
“那個疑似迷路,穿著實驗高中校服的女生,原來是你。”
我聞聲抬頭,看到了彎下腰,離得我超近,麵無表情的沈蔚然。
“迷路?”
“對,我聽到學校保安在那邊聊一個守了一下午教學樓的小姑娘,穿著實驗高中的校服,所以過來看看。”
我開心地站起身,拍拍背後的灰:“我是來……”
“找我的?”
他接上我的話,害我尷尬了起來。
沈蔚然微皺著眉開始解釋:“我的意思是……我總覺得上次跟你說的藥方有些不妥,而且你當時一臉茫然,也不一定聽得懂……”
“對對對!”我正想順其自然要沈蔚然的手機號碼,方便谘詢病情時,肚子卻餓得叫起來。
沈蔚然終於舍得鬆動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我請你吃食堂吧。”
我欣然接受,即使吃的隻是食堂的殘羹冷炙,都笑得合不攏嘴。
我成功要到沈蔚然的手機號、QQ號、宿舍號,甚至是學號也都一口氣要了過來,我的托詞是:“要是你的藥方有問題,你就算埋到土裏,我也要把你挖出來算賬!”
雖然那筆賬無從談起,可我卻真像個討債人似的,一有空就追著沈蔚然跑。
“沈蔚然,你在幹嗎?”
“看書。”
“哦……”
“……”
“……”
“什麼事?”
“呃……”我舉著手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其實我是想聽聽他的聲音罷了,“你高三時的複習筆記,還在嗎?”
於是我成功把沈蔚然約出來給筆記。
“嗨!沈蔚然!”某周六,我早到了中醫學院一個小時,於是我直接跑去了他的宿舍玩電腦,剛踏入宿舍的沈蔚然驚呆了。
“你們怎麼把她放進來了?”沈蔚然質問他對麵的室友。
室友眼都不抬一下:“她說她有病,得要你治。”
見沈蔚然要發火,我趕緊笑嘻嘻地伸出手,裝作虛弱地撫了撫額頭:“我最近吃什麼都沒胃口,還常常失眠……”
沈蔚然無語地推回我的手,診斷道:“你太懶了,缺少運動,聽說你連五十米都懶得跑。”
“你!”居然說我懶!我趕緊壓壓怨氣,繼續做虛弱狀,“你不把脈怎麼診……”
沈蔚然推回我的手:“不必。”
我繼續伸過去手:“那……那你會看手相嗎?”
“……”
沈蔚然沉默之際,他的室友湊了過來,將我倆上下打量了一番:“同學,經我判斷,你這不是缺少運動的表現,怕是相思病啊。”接著他又仔細看了看我的手心,“這姻緣線表明,你的桃花就在眼前!”
我立刻亮起雙眼點頭:“還有呢?還有呢?”
“你……”室友正要繼續,沈蔚然卻起身紅著臉把我們倆都趕了出去。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裏開了一大片桃花,桃花林深處站著一個紅著臉的沈蔚然,靜靜的,好像就是那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
【4】他不是有意對你這麼好,他本來就是這麼好
“葉希,你在寫什麼?”課間時,鄭夢芯咬著蘋果晃到我座位上。
“不許看!”我趕緊趴下身捂住課桌。
“偷偷摸摸的!你該不會是在抄作業吧?”鄭夢芯斜睨著看了我一眼。
“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氣呼呼地站起來反駁。隻有“居高臨下”,才有吵架的底氣。
鄭夢芯卻狡猾地趁機抽走了課桌上的粉紅色信紙,嘴裏邊讀邊念:“沈蔚然,我喜歡你……”
鄭夢芯臉上一變,將信紙乖乖放回課桌。
沒錯,這是我鄭重其事為沈蔚然寫的情書,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草稿。
“葉希,你要向沈蔚然告白?”
我故作嬌羞狀,扭扭捏捏地用手指絞弄著衣角:“嗯哼。”
“要是被拒絕了怎麼辦?”
我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烏鴉嘴!”
“我感覺得出來,沈蔚然對我也有好感!”
“為什麼?”鄭夢芯忽然一臉認真,連蘋果也不吃了。
我一邊回想著與沈蔚然之間的種種,一邊順口說了起來:“他借給了我複習筆記。”
“那是師兄妹應該做的。”
“他請我吃過飯!”
“那是因為你久等了他,他表示歉意。”
我不滿地瞪眼,繼續道:“我們每天都有用手機聊天!”
“我和門口掃大街的李大爺也每天聊上兩句。”鄭夢芯晃了晃腦袋。
“他主動為我把脈!你仔細想想,給人把脈的都是老中醫,沈蔚然這種學生,又怎麼能把得出脈!所以,這是一種信號!”
“什麼信號?”
“他主動接近我的信號……”看著鄭夢芯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也心虛了起來,“沈蔚然對我有好感”這個結論,好像越來越站不住腳了,“鄭夢芯,你不看好我和沈蔚然,就直說!”
“我不是不看好你們倆!”鄭夢芯歎了口氣,“我是不看好你成了第三者!”
“第三者?”
後來鄭夢芯向我全盤托出。
自從知道沈蔚然住她家對麵後,她就開始為我時時盯著鄰居的狀況。直到一個周末,她聽到樓道裏有響聲,於是從貓眼裏看到了外麵的狀況。
沈蔚然領了一個白白淨淨、長發飄飄的女生進了家門,沈爸沈媽笑得合不攏嘴,客客氣氣地招呼他們進門。晚飯後,鄭夢芯又從窗台處“偷窺”了沈蔚然和神秘美女的飯後散步時光。
“我覺得沈蔚然有女朋友了。”鄭夢芯說,還補刀道,“他們很般配。”
我惡狠狠地抬高聲音:“一定是你搞錯了!這個星期六,我就帶你去中醫學院,當麵找沈蔚然對質!”
結果那天,我根本沒勇氣與沈蔚然麵對麵。
聽說他在國醫堂,也就是校醫院裏幫忙,我拉著鄭夢芯的手好不容易找到那間辦公室,卻發現小小的辦公室裏擠滿了人。他們大多都是學生,都圍著正在為病人把脈的沈蔚然,而沈蔚然身邊,坐著一個不一般的女孩。
她略微自豪地微笑著,一動不動地望著工作中的沈蔚然。
“這就是你們班的天才?那個出身在中醫世家,現在就能摸出脈象的沈蔚然?”
“可不是!都可以幫王教授接病人了!”
“那他旁邊的女生是誰?”
“家屬。”
偏偏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就是沈蔚然的室友。他就睡在沈蔚然上麵,一定比我要更了解他吧……
“學霸就是厲害,敢把女朋友帶來給我們上課!”我又聽到別人的嘀咕聲。
我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又不能當場發作,隻能又拉著鄭夢芯離開校醫院。
來時的歡聲笑語變成無言的沉默,我緊緊攥著手心,長長的指甲掐著掌心的肉,痛感卻源於心,源於沈蔚然。
所有“沈蔚然對我有好感”的論點都被推翻:他不是為了接近我才把脈,他本來就會把脈;他不是因為對我有好感才請我吃飯,借我筆記、回複我所有的短信,隻因為他是個有禮貌、大方、樂於助人的好青年。
是我自作多情了,他不是有意對你這麼好,他本來就是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