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隻見鍾雨生猛地睜眼,白皙麵龐淚痕未消,一雙綠豆般的小眼閃過一絲淩厲之氣,在如塗重墨的夜晚,閃閃一亮。
“哼,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親自找出殘害符師兄的凶手,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林間冷風撩動著鍾雨生額頭的發絲。
這一句一字盡顯殺氣,不禁讓淩子桓心頭一緊。
自認識鍾雨生以來,他調侃戲謔的外表下,有一種難得的熱心和真誠,讓淩子桓很是敬重。
可這般姿態,倒還是第一次見到,料想那位符師兄定是與他情誼深厚,否則也不會手握怒火。
這時,鍾雨生扭過頭來,看了淩子桓一眼,淡淡地說:“搞了半天,你還沒告訴我為何來這小樹林?”
淩子桓遲疑了一下,答道:“我跟你一樣,是來調查這件事的。符師兄本是我今日的比試對手,可午時已過,卻遲遲不見人影。”
“於是我猜想此事定有蹊蹺,便今晚出去巡查一番,看看有無線索。這地方離我們南側住處相隔不遠,也就找到這兒來了。”
淩子桓現在也不敢確認此次異族竄入事件是否牽扯自身,在想著要不要將前日所聞所見告訴鍾雨生,憑借他的淵博學識,或許能借此線索找出凶手。
如果昨日出手相助的人就是前日夜晚殺害廖仁的兩長袍男子,那麼淩子桓絕對會被問一個勾結異族之罪。
倘若鍾雨生因昨天擂台一事,又得知此線索,一時多心,懷疑淩子桓有勾結異族,殺害同門之嫌,那便是百口莫辯。
淩子桓眉頭緊蹙,正左右為難,忽覺一股寒意襲身,沒有再想,頷首望去,卻是鍾雨生已然走了過來,離自己不及兩尺。
鍾雨生似乎察覺到了淩子桓的異樣,一雙綠豆小眼睜得老大,盯著淩子桓,流水般的眸子忽地閃過一絲淩厲的亮光,隱隱有肅殺之氣。
淩子桓大吃一驚,嘴角微微動了動,然後一臉肅然,與眼前這個高大的身影默默地對視著。
他自覺無愧於心,便不怕這雙狐疑的眼神。
寂寥夜空,黑雲殘卷,灑落一地悲涼。
陰風呼嘯,撩動著兩人的衣衫,林間呼呼作響,碎葉飛揚,化為一縷惆悵。
在他的麵前,你眉宇之間泛起前所未有的波瀾,或是怨憤,或是失望……
淩子桓心頭一緊,低聲說:“你……為何這般看著我?”
半晌,鍾雨生又向前邁了半步,一雙明眸閃閃發亮,柔柔月光傾灑下來,十分詭異。
隻見他眉頭一挑,嘴角浮動,直勾勾地看著淩子桓的眼睛,似乎想看出些什麼,接著冷冷地說:“淩子桓,恭喜你了,不費吹灰之力就入圍試煉大會的前八強,若是真和符師兄打,勝負可難分。”
說時,鍾雨生的嘴角微微翹起,對淩子桓似有不屑之意。
說到符師兄,鍾雨生喉嚨又有些哽咽,便深吸一口氣,眼神一滯,繼續說:“我多麼希望今晚在這小樹林,碰不到你。可是,偏偏……”
說到這裏,話音戛然而止。
淩子桓一愣,不知鍾雨生這話到底是何意思。
不過,他清楚地明白,鍾雨生話中有話,其神色之中顯出一份絕望和怨恨。
風吹過,發梢擺動,發生鈴鐺般的脆響,傳到黑暗的深淵,讓人心神一抖。
淩子桓臉色有些發白,想說些什麼,不料鍾雨生袖口一揮,正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