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石頭並不是很大,成四方形,均勻的暗黑色透著一絲古老的氣息。
玄清宗的每一條戒條嚴規在刻在石頭上,有些字跡的凹陷很淺,都看不清字跡了。
看來,這塊戒條碑也有一些年月了。
淩子桓輕摸著上麵的凹痕,有一股清涼的氣息順著手臂竄到了心裏。
他抿了抿嘴唇,雙膝跪在那張薄薄的蒲團上,神情淡然,在認真地審視著這塊神聖的戒條碑。
上麵的文字細細地鐫刻在石麵之上,雖古樸無華,卻宛如神靈在天際誦讀,誦讀一些讓人似懂非懂的銘文。
“長者立,幼勿坐,長者坐,命乃坐。”
“尊長前,聲要低,低不聞,卻非宜。”
“進必趨,退必遲,問起對,視勿移。”
“事諸父,如事父,事諸兄,如事兄。”
“……”
淩子桓輕輕地念著,想努力去領會這其中的含義。
“哎喲,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淩子桓一臉的無奈,撓了撓腦袋。
當山澗溪流的汩汩聲奏起銳耳的歌謠,當飛來峰頂的絲絲涼意沁入心間,當腦子裏不禁浮現師兄們結伴遠去的背影。
他的心再次低落了下來,卻不知是何緣故。
淩子桓笑了笑,喃喃道:“人生無常,又何必思慮過多。”
他繼續端詳著戒條碑上的銘文,卻在一條並不起眼的裂紋中,看到這樣一句:
“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
淩子桓輕聲念著,哼了一聲,自顧自地說:“哼,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看庭前花開花落,榮辱不驚,望天上雲卷雲舒,去留無意。
在這個紛繞的世俗世界裏,能夠學會用一顆平常的心去對待周圍的一切,也是一種境界。
“也不知這塊碑是何人所刻?”
他站起身來,一邊平視著玄清宗威嚴的神聖仙地,爐煙嫋嫋升起,渲染著直入青天的修行之所。
一邊可俯瞰外麵的萬千景象,田野、城鎮、樹木,多麼祥和的景象,令人神往。
看到外麵的美景,不禁讓他想起了貧瘠村。
那個四年前,被妖族血洗的村莊。爹爹為了保護兒子,拚盡全力,與妖邪戰鬥,不幸慘死。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何嚐不想回到原來的地方,去過以前安逸的生活。
不過,正是那一次,把一切都改變了……
難道這就是在蟻洞中,撻風子所說的使命嗎?
為了靈族,為了親人,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此情此景,淩子桓一個人靜靜地佇立著,幹澀的風生生地拍打在他的俊臉上。
他也在問著自己,為何今日會如此傷感?
不就是在思過崖受罰三月,誦讀戒條碑的銘文,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這一份孤獨從他離開貧瘠村,走上修行之路開始,便已經深藏心底了。
在金燭峰,他感覺了家的溫暖。這一次,麵對邰師伯的怒喝,師父的嚴厲,掌門的仁慈,還有師兄們遠去的背影……
淩子桓似乎覺得,曾經得到的東西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
殊不知,在這條路的盡頭,到底還有什麼樣的坎坷和心酸在等待著他呢?
人隻有在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喜歡懷念過去,緬懷故人。
曾經美好的回憶,鐫刻在腦海深處。隻不過,缺少一個時機,回想重提。
正當淩子桓看著外麵的風光發著呆時,一個熟悉銳耳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淩子桓,想什麼呢?”
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在荒涼的思過崖上,傳蕩了一陣,並讓淩子桓心頭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