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以此為由,不肯搭救窮奇,那就是恩將仇報了,況且那日已經對窮奇許下的諾言。
真若如何狠心,那麼自己的品行還不如一隻異獸。
十六年的囚禁,對這隻最通感性情的獸類來說,是何等的煎熬。
一想到窮奇的遭遇,他便心生惻隱,聯想到了自身。
其實,淩子桓也說不清楚,麵對窮奇這隻異獸,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難道隻是因為自己是靈族人,有馴服獸類的能力?
淩子桓默然片刻後,淡然地說:“不瞞你們,我想借這乾離卷軸一用,去搭救一個朋友。”
墨遲愣了愣,臉色變得有些漠然,並未浮現驚訝之色。
阮柒雪問道:“剛剛師伯不是說,乾離卷軸中具有強大的封印術嗎?又如何能救人?”
墨遲打量著淩子桓,肅然地說:“用乾離卷軸來救人,看來你那個朋友不一般啊。”
淩子桓心頭一顫,將目光移到了別處,不敢與墨遲凜然的目光聚在一起。
“師伯,你可知道法器室是由哪位長老掌管嗎?”淩子桓低聲說著,眼光忽地有些呆滯。
墨遲渾濁的眸子忽地眼光灼灼,緩緩地說:“法器室無人掌管,因為……”
無人掌管!
淩子桓重新將目光落在墨遲的身上,聽到他後麵的話,頓時有些心驚。
“因為法器室無人敢闖!”
淩子桓定了定心神,想了一會兒,咬牙道:“無人敢闖?我倒想試試……”
阮柒雪一聽,頓時有些急了,不由問道:“傻小子,你是打算去法器室偷乾離卷軸嗎?”
淩子桓站起身來,任憑崖邊的涼風吹拂著額頭的發絲。
他自顧自地望著崖邊湧動的雲霧,見阮柒雪問起,便點了點頭
“不管怎麼樣,他是救過我的,所以我必須履行承諾!”
說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想來這天地之間,又有什麼事說得準呢!
按理說,墨遲聽到淩子桓這樣的話,應該會怒言斥責的。可是,墨遲的反應讓淩子桓和阮柒雪都吃了一驚。
“哈哈哈哈!”
“嗯,好小子,有我當年的風範,哈哈!”
墨遲臉色忽變,然後發出一陣大笑。前一刻,他的神情還是那般肅然,現在驀地換張臉似的,又恢複之前的那股老頑童的模樣。
淩子桓喜形於色,心中對這師伯又平添幾分敬佩。
就衝墨遲這樣的性格,怪不得當不了玄清宗的掌門。
淩子桓“咦”了一聲,細細想著墨遲剛剛所說的話,似乎覺得有些別扭。
接著,淩子桓也打著趣兒,大聲地說:“什麼叫有你當年的風範,我若跟你一樣,那我前途一片黑暗!”
“哈哈哈!”
話音剛落,阮柒雪撲哧一笑,樂嗬嗬地說:“還別說,你們兩個倒還真像!一老一小,兩個逗比……”
下一刻,淩子桓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墨遲,恭敬地說:“師伯,你真的不反對我偷卷軸嗎?”
墨遲悠然地說:“我剛開始那樣問你,是想試探下,你對此舉是否堅定。”
“現在,我看得出,你是鐵了心要救你的那位朋友。年紀輕輕,卻重情誼,我很欣賞!”
淩子桓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感動得有些熱淚盈眶。
此事若說給玄清宗的其餘長老,定然是一頓臭罵,然後拿出列祖列宗製定的各種條條框框,戒條準則。
而墨遲師伯卻截然相反!
從淩子桓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便仿佛在一瞬間拉進了距離,然後速度打成一片。
這時,墨遲歎了口氣,低聲道:“哎,小子,你讓我想起了無曄師弟!”
說著,墨遲一張蒼老的臉上顯得有幾分失落,腦海中浮現了昔日光景,有些思念故人。
淩子桓呆了一下,喃喃道:“又是無曄……”
墨遲緩緩地說:“是啊,你的性格確實跟他有些相似。”
思過崖上的風徐徐吹來,從未間斷,翻湧著天邊的雲朵,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