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前麵有一口井,老井。
都不記得是哪個祖宗在哪個年代挖的。
現在的皇帝是順治皇帝,傍晚納涼時聽大人們說過元朝的時候這口井就存在了。整個村落十七戶人家都從這口老井取水,都說這口井的水比大山上的山泉水還要甘甜。
靠老井最近的院子是我家,我名字叫陳非天,小名叫小碟,隻要第一次聽到我這名字的人都會笑話我,我大哥叫陳酒杯,我二哥叫陳竹筷,我三哥叫陳大碗,當人們看到這一連串名字就應該明白了個大概吧。
我父親叫陳虎咆,是個粗人,不但人粗魯長得樣子也粗野。
我媽生下我大哥時接生婆讓他取名,生我大哥他剛好端著個酒杯喝酒,他硬是裝模作樣半天沒想出一個名字,最後一看手上酒杯,就說:“叫酒杯吧!”
第一個兒子的名字開了個好頭,接下來的讓他取名就簡單多了,剛好擺一桌的。
陳小碟這個小名本來也是我的大名的,我七歲的時候就被改成陳非天了,不知道是何人授意我爸給我改的,有一點肯定的是,這名字肯定不是我父親想的!
我一出生沒多久村裏的一個老人同我爸說讓我這一輩子盡量不要靠近水,河啊江啊的什麼山裏可都沒有,就門前麵有一口老井,算命的一再叮囑我爸,不要讓你兒子靠近那口井,要不必定夭折。夏天看著三個哥哥農活回來直接從井裏打水站在井邊就一大桶水一大桶水往身上淋時,我隻有看的份了。
我也就養成了從小不愛洗沐的習慣,因為家裏盡量不要我碰大麵積的水……包括一大桶的水!我心想難道我還會被洗沐的水淹死?
我們這是一個小山村,總共十七戶人家,我剛學會數數的時候就仔細數過,房子錯落有致,清一色青瓦土磚房。
今天聽到母親同父親閑聊,你得讓小天去學門手藝啊,他今年都十六了,前麵三個哥哥都種田,你難道想讓他們哥四個種一輩子的田?小天現在還小,讓他去學門手藝什麼的。
我就這樣被父親送到遠離山村的鎮上去學木匠,說是學木匠其實在一家棺材店裏當學徒。
棺材店裏就倆人,一老板一師傅,老板是個寡婦,以前的男老板死得早,這店順理成章的成了他夫人的了。
老板娘三十歲上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柳腰蓮臉,柳眉鳳眼,說話輕色輕語,一般很少來店裏。
師傅五十左右,頭發胡子花白,人幹瘦卻很有神勁,臉上一天到晚都帶著笑意,非常的和善,他跟我是同村,與我同姓,村裏的男人全是一個姓,姓陳。師傅以前我是管叫他大伯的,現在得改口叫師傅。
師傅是個挺愛嘮叨的老頭,吩咐我做一件事後,倆人就各忙各的,這時他嘴不會閑著,會跟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這也是我愛好聽的。
他講的一個關與野貓的故事對我印象最深,他說野貓很有靈性,遇到千萬不要招惹它,要不然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滅頂之災也是有可能的。他說明朝年間有戶人家。
當時正鬧饑荒,傍晚時分有隻野貓不知為何闖到這戶人家去了,男女主人大喜,忙關了門,廢盡周折擒來了,是隻公貓,當即便殺了剝皮,那晚兩公婆飽餐了一頓好的,一隻貓兩人吃得一點也不剩,吃完倆人美美的睡了。
半夜倆人睡得正香,又聽到房裏有貓叫,男主人起身來看,就著月光發現房間裏進來一隻貓,不知從哪兒進來的,大著肚子,是一隻母貓,心想這可能是他們吃的那隻公貓的伴兒,來尋久未歸家的伴侶了,忙喚醒睡得香的女主人,倆人下床點了燈,便去捉那母貓。
母貓因大著肚子,倆人沒怎麼折騰便捉到了,本打算用繩子綁著母貓第二天宰殺,但母貓叫喚個不停,便想殺了扔廚房第二天煮來吃了,男人拎著母貓出了房間,打算在門外殺了,男人喚女人去廚房拿把菜刀。
當女主人拎著菜刀慢慢向母貓走來時,母貓感到恐慌了,它用力掙紮著,反轉頭一口咬在男人掐著它脖子的手,男人“嗷”的一聲痛叫,用力把母貓摔在了地上,母貓一著地翻轉身子就竄進草叢裏不見了。
母貓逃跑的第二天早上,人們發現這倆公婆直挺挺的死在床上,床旁邊赫然有著倆隻剛生下來就夭折了的小貓。
聽完這個故事我感覺我後背涼颼颼的,想著以後見到貓不管家貓還是野貓得躲著走。
師傅後來講了一個關於我們院子前麵老井的故事,故事很長,師傅斷斷續續講了很久。
說有一個殺人犯,殺了人後躲在我們村莊後麵的大山裏,半夜悄悄的下山到村裏尋吃的,他會偷偷撬開別人的廚房,一次也不會拿太多,拿多了怕別人發現會防範。有一次他準備到老井附近幾戶人家下手時,發現有個女人在井邊洗衣服,這殺人犯就想怎麼半夜還有人洗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