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文程神情肅然,氣質陡然變得無比深邃,兩手一伸一震,延生一陰一陽,好似巨大磨盤,咕嚕嚕轉動,擠壓著虛空。
轟!
空氣中爆發出一股氣旋。
黑龍潭水波蕩漾,水麵一輪銀盤,倏然破裂。
銀盤炸裂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此時此刻,田文淵目光注視著這可遇不可求的對手,呼吸都微微戰栗起來,渾身氣血翻騰,猶如大江大浪,驚濤拍岸。
聽到這股隱晦但卻真實不虛的聲音,寧文程大笑起來,“好!就當如此!武道不是閉門造車,切磋更不是請客吃飯,需要拳腳碰撞,需要真正的搏殺纏鬥,才能去煉盡鉛華,去偽存真。來吧!”
兩個人的氣勢節節攀升,簡直比初次交手更加凶殘。
轟!
轟!
兩道人影猛烈碰撞,瞬間就交手數十個回合。
澎湃的戰意,仿佛烈火烹油,濃烈到了巔峰。
一時奇招百出,戰況空前。
四周的樹木不斷倒伏,有些被直接擊中的樹木更是爆散開來,炸成點點白色的木屑,在月光下,仿佛雪花飄落,充滿離奇的美感。
源自於兩度沉浸於萬念虛空之境的心靈體悟,田文淵再度施展的虎形變得更加簡潔,出手不再拘泥於九式招法,一拳一腳揮灑自如,狂野、霸道、震人心魄,仿佛最最原始的圖騰魔物,肆虐人間,殺戮蒼生,拋卻一切後天束縛,將人類自蒙昧時代就攜帶的野蠻喚醒過來。
這層境界隱隱已經淩駕於創立虎形的初衷之上,觸及到了更加深邃的奧妙。
“好!”
寧文程似乎被這種前所未見的野蠻打法衝擊到了心神,看得兩眼發亮!
拳腳速度不由激增,一股玄妙氣勁瞬間彌漫開來,硬生生要和那恐怖的野蠻之力相抗衡,他邊抵擋狂風暴雨,一邊吟著歌訣。
“陰陽和合,陰盡陽生,陽極陰至,陰陽輪轉,水火交加,風雷鼓蕩。”
隨著風雷二字一出,他臉上流露出開悟的神色。
一手突然變得赤紅滾燙,另一手卻結了層霜白冰晶,兩手交錯之際,冷熱氣流對撞,一股旋風憑空產生。
霎時,風雷滾滾,原本陰陽之變居然演化出了未知的變化。
田文淵猝不及防,被迎頭砸來的手掌打中肩頭,撞飛出去,不過他的身體仿佛陀螺一般,淩空打轉,很快就抓住重心,穩穩落地。
“好冷!”
接觸到那一掌的皮膚呈現青紫顏色,泛出陣陣脹痛,這幾乎是凍傷的程度。
他略一思索,便領悟了其中的變化,不由出聲提醒道:“寧兄,你這招是逆轉氣血而成吧!這麼做恐怕會傷及筋骨啊!”
寧文程倏然收手,目露精芒,“原本的確如此,但是就在剛才托你的福,我已經慘透了陰陽變的逆變道理,原來陰陽變就是風雷變,陰是坤,代表地極,陽是乾,代表天穹,乾坤天地之間,風起雲湧,雷霆滾蕩,這是世界最初的摸樣。兩者之間一直是不分彼此,相輔相成。我們寧家得到秘籍三代人,一直無人參透奧妙,今朝終於得償所願,真是快哉!快哉!”
“恭喜寧兄拳法大成!”
田文淵微微一笑,啪的一聲,抖了抖手臂,氣血微微鼓蕩,皮膚上的青紫之色迅速消退。
“可惜,我體內氣血雖足,但是在臨機轉換上還不能徹底圓潤如意,有點跟不上寧兄的節奏,不然的話,這一戰還能更加盡興。”
寧文程聽著這話,沉吟了一下,忽然像是下了某個重大的決定,神色變得出奇地認真,“剛才能夠領悟陰陽風雷變,功勞有一半在賢弟你身上。我寧文程從小便度詩書,明禮義,絕對不能知恩不報。這樣,我看賢弟你的肉體修為距離武道極壁隻有一步之遙,可願意隨我共赴妖聖宴會,去見識見識妖聖一脈的練體之秘?”
“什麼?”
田文淵愣住了,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什麼武道極壁,什麼妖聖宴會,聽都沒聽過,究竟代表什麼?
看到他一臉疑惑的表情,寧文程有點驚訝,不過隨即想想也覺的可以理解。
青陽田氏雖說也屬於世家的層次,但是其榮顯於一鎮,其聲不揚百裏,能接觸到的層麵也就有限。
同為世家,內部依舊是壁壘森嚴,鎮、縣、府、州,一級一階,每上一層幾乎就是全然一新的風光,底蘊的差距將直接導致接觸層麵的不同,而一個人接觸到什麼層麵,往往會影響他的身心,長此以往,每個人的氣度、格局、神情舉止都會有所不同。
田文淵給他的最初印象,其實就是放歸自然、極具野性、充滿不可測的危險,像山野之人勝過世家子弟,所以他才率先出手試探,結果這一試探頓時發現這種野性隻是“練拳入心”的一種體現,和做人習性似乎並無關聯,再加上後來誌趣相投,才有了結交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