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淩雲神智漸漸清明,而母子相見的情感由濃烈、激動轉為宛曲悠綿,於是,適時地上一句:“段叔,婉姨好!”
葉三段一直默默用心地感受血脈相連的亙古親情,縱然鐵石心腸也要化作繞指柔,高大偉岸的身軀在磅礴噴發的情感下顯得如此渺,不知不覺竟然有些許佝僂。
聞言,葉三段身軀一振,緩緩偏轉身子,虎目中閃爍微弱淚光,低沉的聲音略帶沙啞:“是雲侄呀!”
武婉回過神來,舉止優雅把麵頰淚痕抹清,微顯羞赧道:“瞧我這個模樣,剛才一激動,就忍不住落淚了。”
葉三段恢複家主身份,接過話茬兒:“淩雲坐吧,謝謝你來看我們,近些年來還好吧?”
淩雲忙:“不用,不用,嗯,我向您介紹一下,這是宗門的範護法。近些年來,我和輕風皆在‘落星門’靜心修煉,修為提高很快。”
葉三段這才借機打上招呼,寒暄道:“久仰‘落星門’威名,今日得見宗門高人,果然風姿綽約,超凡脫俗,實乃三生有幸。“
範憐花微笑道:“葉道友過譽了,愧不敢當!”
葉三段麵色一正,認真道:“範護法年紀輕輕就已結成金丹,將來成就必定無可限量!”
明知這是捧托之言,範憐花仍大為受用,含笑道:“那就托葉道友吉言吧!今是你們家人團聚的好日子,必定有許多話要,我就不打擾了,明再來拜訪您!”
完,用眼神給淩雲一個暗示。淩雲立時會意,接口道:“是,是,段叔,婉姨,我和範護法明再來叨擾您們,今先行告辭了。”
武婉努了努嘴,想要出言挽留,可眼角餘光瞥見淚眼花花的兒子,終究放棄了。
葉三段向來豪爽,卻之不恭,哈哈一笑,道:“謝謝範護法美意,葉某無言以對,隻好明倒履相仰,希望範護法一定賞光。”
“一定,一定!”範憐花柔聲道,而後,含笑衝葉輕風打個招呼:“輕風呀,漂流的遊子一朝歸家,定要好好彌補多年未盡的孝道,把在宗門的修行經曆好好與父母聽,讓他們安心。”
完,範憐花與葉三段、武婉一一告辭,在三人熱情相送下,直到坐上馬車。
馬車轆轆,漸行漸遠,淩雲正襟危坐在範憐花身旁,默不作聲。
半晌,範憐花悠悠道:“淩雲,葉三段夫婦心地很好,樸實善良,從剛才母子相見的場景可以清楚看出,隻是不知他們在武聖麵前有多少話語權,唉!”
淩雲沉吟片刻,覺得即使答得牛頭不對馬嘴,仍要為範憐花排遣心情,於是,嚅囁道:“如果武聖的孫女是段叔和婉姨所生,作為父母,他們應該有很大選擇權。”
範憐花微微搖了搖頭,出不同看法:“不然,像這種豪門大派,個人是沒有決定權的,子女一生的安排宛若上安排一樣,是注定的,一切以符合家族宗門利益為最高準則。”
“所以,在真人轉世靈童選擇宗門一事,其主要決定權肯定掌握在武聖,隻要服、打動他,一切水到渠成。”
“唉!”淩雲感概地輕歎一聲,暗忖:“這真是一入侯門深似海,種種無形枷鎖,條條框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想要反抗,卻身不由己。還好我不是豪門中人,落得個逍遙自在。”
想到這裏,淩雲鼓足勇氣大膽問道:“範護法,這是否是您的切身體會?”
聞言,範憐花偏過麵頰,詫異地瞅著淩雲,不置可否,暗忖:“這個淩雲沒大沒的,簡直目無尊長,膽大包管問起我的事來。”
心有氣惱,可轉念一想:“不過淩雲挺能幹的,交待的任務總是出色完成,每每超出預期,難道他恃才傲物,開始桀驁不馴起來?”
很快,範憐花在心裏推翻這個想法:“不是,應該隻是心直口快,率真隨性的表現,而這正是他身上令人捉摸不定的氣質。”
雖然心中釋懷,不打算計較,可臉上卻不給淩雲好臉色,本板著玉靨,不再言語。一時間,車廂內氣氛漸漸凝滯,陷入沉悶的壓抑。
第二一大早,範憐花和淩雲仍舊同乘一輛馬車,駛往武聖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