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逐一掃過輝、凱、剛和喆的臉,突然嘴角斜翹,露出一絲輕蔑的笑,“道上人稱四大殺手的人沒有想到卻是這副死樣,你們不是不怕死嗎?”
一邊問,陌生人一邊向他們逼近,在邁出第一步的同時他又從就近的一張餐桌上拿起兩隻筷子。
他的動作看似漫不經心,但還是被神經緊繃的凱注意到了,他徹底失控了,瘋狂地大叫起來:“救命啊,救命啊…..”他一邊叫,一邊邁步向餐廳的出口奔去。
陌生人不動聲色地把目光集中到逃跑的凱的身上,突然眼睛中一道寒光閃過,隨即就抬起手來……
“不許動!”出口突然炸響一聲暴喝。
陌生人急忙放下手,臉上的表情也在那一瞬間變為旁觀者的神色,似乎還有隱隱的笑意。
凱像是見到救世主一樣,他幾乎是撲到那兩個警察的腳下,一把抓住其中一個警察的褲腳,連連搖晃著,“他,他……”他的頭不敢扭過來,但是手卻向身後一指,指向那個陌生人,“他殺人!”
“殺人?”那兩個警察急忙繞過渾身篩糠的凱,信步走到陌生人的麵前,定定地望了他幾秒鍾。
“你殺人了嗎?”其中一個警察開口問道。
陌生人攤開雙手,不明就裏地笑笑,“我?殺人?怎麼會?我怎麼敢殺人呢?”說完,他就露出一副虛弱的樣子,身形也佝僂了許多。
警察的臉上讀不出任何表情,他們兩先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然後齊刷刷地轉向陸封。
“你。”其中一個警察指了指瞠目結舌的陸封,“這裏有人殺人了嗎?”
陸封倒吸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地上隻剩下一隻眼睛,還在抽搐的輝,又看了看那滿臉堆笑的陌生人,抿了抿嘴唇,幾秒鍾之後,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警察的嘴角牽動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絲微笑,片刻,他們又把臉轉向喆和剛,以及瘦子他們。
“你們看到這兒殺人了嗎?”
瘦子最先反應過來,急忙搖頭,身後的幾個弟兄也跟著瘦子的動作連說“沒有。”
最後,警察的目光落在剛和喆的臉上。
剛和喆麵麵相覷之後剛想說些什麼,就被警察身後陌生人的臉色把話給憋了回去——陌生人臉上的笑容在那一刻陡然消失,眼睛裏重現殺機。
“有什麼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警察的語氣輕描淡寫,“有我們在這兒,你們怕什麼?”
少頃,剛和喆慢慢地搖了搖頭,還不忘添上一句:“沒有殺人……”
兩個警察故作嚴肅地點了點頭,“好了,既然大家都沒事兒,那就這樣吧,你們幾個人好好表現,別給老子添亂。”
陌生人最先搭話,“好好,我們一定會的。”
說罷,警察就腳步匆匆地走了,他們不去看腳邊傷痕累累的輝,也不去看地麵上那一塊明顯的紅色,他們甚至都沒有注意到一片狼藉的餐廳,就這樣沉默著走了。
路過凱的身邊時,他們停留了一瞬,但僅僅隻是一瞬。
凱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樣的畫麵,直到那兩個警察完全消失在自己的餘光裏,他才回過神來。
“就這樣走了?”凱突然笑了,“媽的,就這樣走了?”
陌生人剛才還微微哈著的腰立刻挺了起來,他沒有看剛和喆,也沒有看出口那邊神經質的凱,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封一眼,然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陸封聳聳肩,心想,這他媽太操蛋了,算怎麼一回事兒啊!
在陌生人完全消失在餐廳之後,剛和喆抖抖索索地挪過去扶起一直在地上抽抽的輝,然後一齊向門口慢慢靠近。
期間,他們沒有望陸封一眼。
陸封眨了眨眼睛,心裏突然一陣空虛,“就這麼結束啦?”
深夜,一幢豪華別墅裏唯一一個亮著燈的房間內。
張濤來回踱步著,他眉頭緊鎖,偶爾停下來看了看這再熟悉不過的書房,突然感覺它很陌生,就好像它從未屬於自己一樣。深褐色的辦公桌,核桃色的書架,黑色皮質的老板椅,柔軟淡雅的沙發,精致小巧的茶幾以及其上價值不菲的茶具。
這些東西真的一直是我所擁有的嗎?
想著想著,他突然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於是,他賭氣般地跑過去關掉唯一的光源——辦公桌上的台燈。
頓時,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黑暗,這黑暗仿佛有質感一般,層層包裹著他,這感覺讓他感到安全、可靠。
於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
站定了幾秒鍾之後,他駕輕就熟地走到沙發邊,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服,然後正式地坐下去。
雖然身處黑暗,但是就是因為在黑暗中,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這麼了解這個房間的一切。他不偏不倚地把手伸向茶具,端起茶壺,又拿出一個小茶杯,然後往裏麵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