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向都是最大的事情,但是,生死卻不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如果死可以解決所有問題,那麼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的問題。
不會有冤冤相報何時了這種話,就不會有子報父仇這種事。
隻有震懾,才是最好的辦法,讓一個人永遠記住那種感覺,那種痛到靈魂裏,比死亡還要恐怖的感覺。
葉知秋給予陳安的,便是這樣一種感覺。
所有人都沒有見過如此瘋狂,如此暴怒的葉知秋,即便是早已把生死看淡的龍蝶,都會覺得心裏有些許森然的恐怖。
風吹過,葉知秋的衣角在飛揚。
陳安跪在他麵前,早已沒有力氣去慘叫,隻有喉嚨裏的赫赫聲,能顯示出他此刻的痛苦。
葉知秋的針尖,帶著一抹血跡再次離開陳安的身體。
陳安如同被抽去了全部的血液一樣,但下一刻,這些血液,全部化作了疼痛,襲向全身每一個細胞。
甚至連頭發,都疼的無以複加。
他真的崩潰了,他見過死人,也見過被組織逼供的犯人,但他相信,沒有一個,會像他此時這樣疼。
疼的連牙齒都不能咬合,藏在牙齒中的毒藥,都不能迸發出來。
他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卻痛到無法結束。
“求求你,求求你,讓我死吧。”陳安低聲的呻吟道,即便是這幾個字,仍然讓他的痛苦加倍,臉上的肌肉不斷痙攣。
“告訴我,為什麼處處和我作對。”葉知秋開始冷靜了下來,退開了兩步,冷眼看著陳安。
陳安沉默了下去,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掙紮。
“如果說了,是不是能早死。”陳安低聲問道。
每一個字,每句話,都讓他有種被撕裂的痛楚。
“不能,我隻想讓你為錯誤付出代價,不想從你嘴裏得到任何東西。”葉知秋冷冷搖頭。
“如果我沒有親人,我一定會告訴你。”陳安說完之後,整個人便如同雕像一般定在了原地,身上所有的地方都在顫抖。
肉眼可見,他的膚色從白皙變成鐵青,又化作褐色,然後是紫紅色,然後是黑色,最終又回複了白皙。
隻是這種白皙,已經和開始的色彩不同。
這種白皙,帶著疼痛過後的慘烈。
“沒事了,一切有我。”葉知秋轉身,走到林怡雪麵前,輕輕把她抱在懷裏。
“我知道。”林怡雪依然在微微的笑,隻是眼中重新蘊出了淚水,悄悄的滴落。
木門前的女孩兒,靜靜的看著這一幕,手握的很緊,指甲都陷入了肉裏,卻不曾開口作聲。
“好了,收隊吧。”龍蝶看了一眼葉知秋,眼神中有一絲莫名意味,揮揮手,解開了樓邊的長繩,然後示意軍人們把陳安帶走。
路過浮屠時,陳安聽到了浮屠嘴裏念著“阿彌陀佛”。
片刻間便有些寂靜了,軍人們散去了,龍蝶和浮屠站在不遠處,看著黑色的天,耳邊隻有風聲。
葉知秋抱著林怡雪,仿佛世界隻剩了他們兩人。
木門前的女孩兒沒有走,卻早已淚眼滂沱。
原來,原來全世界都知道了,隻有我一個渾然不覺。
女孩兒像是突然之間喪失了整個世界一般,茫然的看著抱在一起的兩人。
男人清秀,女人美麗,真是天造地設一般。
她失神的邁著步子,向那裏走去。
葉知秋聽到了腳步聲,然後轉過身來,然後眼神一凝,心中一慌,“甜甜,你,你怎麼來了?”
“我正好在軍區,聽到消息就跟著部隊過來看看,葉子,你好像沒有告訴我呢。”李甜甜心中如刀割一般,嘴角笑意盎然。
看到她的笑容,葉知秋突然心裏一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林老師好漂亮,你們真配,你要好好對她。”李甜甜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鞋尖,也不知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葉知秋聽。
原來,他們的愛那麼深,他那麼瘋狂,為的隻是這個女子。
都怪我太傻,還一廂情願的以為一切都可能變化。
如今夢想化作了泡沫,把過往的癡都擊成碎花。
說完這話,李甜甜像是逃跑一般,向著木門衝去。
葉知秋眉頭一皺,手剛剛伸出,卻又緩緩放下。
“快去看看吧,別讓她做什麼傻事。”林怡雪輕聲的說道。
葉知秋心裏一熱,點頭道:“我看看就回來,龍蝶,帶怡雪回家。”
龍蝶點點頭,默不作聲的走了過來。
葉知秋深深的看了林怡雪一眼,然後追逐李甜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