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孤山隻道:“韶成禮是我一手帶大的徒弟,他的脾氣性格我最清楚,很久之前他提議與西域藜茲國結盟的時候我就發現,這人的想法絕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
這話讓姬蔓荷聽了,心內又是一陣慚愧,難怪當時父親怎麼說都不肯讓她嫁給韶成禮。
“父親。”她本想跟姬孤山道個歉,想說自己那時候太任性了,但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出口第一個字就已哽咽地快說不出話了。
她整理好心情,一下子就從地上跳起來,昂首挺胸地與姬孤山說道:“高將軍的事到底也有我的一點責任在,如果真不能阻止他被調離都護府,而讓韶成禮前去鎮守,我就向皇上請願,隨軍共同出關,監督這個狼子野心的男人到底有什麼意圖。”
“不行!”姬孤山也跟著站起身,怒目問道,“都護府你才剛回來,應該知道那裏有多危險!”
父女倆又有了分歧,還是董筠從中調解,把姬蔓荷拉離了大廳,往閨房裏去冷靜一下。
晚間她還坐在庭院的秋千下對著白天的事悶氣,家裏的燈籠亮起來,來送茶點的老婦人站在廊下與她說道:“小姐,老爺剛才被皇上連夜召進宮裏去了,聽來接人的太監說,一同去的還有韶家大少爺。”
“韶成禮?”姬蔓荷甩開手中的發梢,腦筋一溜,腳底下就打滑了,邊扯著裙擺小跑,邊與老婦人招呼道:“我要進宮去,快幫我備好馬車!”
“可是,小姐,小姐!”
家裏的下人都招架不住她,董筠聽到動靜,提著手中削鐵如泥的寶刀走出門來看這氣踹籲籲的瘋丫頭,聽她又出鬼主意:“我想進宮,求皇上要麼繼續讓高將軍留在都護府,要麼就派我跟著韶成禮一起去。”
董筠知道她倔脾氣不那麼容易被打敗,於是放寬心,把剛磨銳利、還帶著渾黃泥水的刀刃往掌心裏來回抹抹,爽快道:“今兒,姐姐我就陪你這麼一回,如果天亮了我們還能回來,你就幫我把這件事說給陸澈聽,並且把我描述得威武一點,知道嗎?”
“這事多簡單!走!”
兩人說出發就出發,姬蔓荷與董筠一人一匹高頭大馬,飛奔在京城中心軸最寬敞的街道上,夜裏的主街雖然沒什麼人,但是兩旁的樓台之上均掛有成串的長燈籠,有些發紅光,有些是明黃的暖光,映著木製的小樓與馬蹄噠噠的街道溫暖又明亮。
沿著主街一路朝北就能直奔到皇宮的大門。
高牆綠柳的宮闈巍峨如山,姬蔓荷勒馬在五孔的丹鳳門前,仰頭見層疊的樓台竟是朱紅耀眼,而石門的洞口前,守衛又是森嚴如許。
她們的馬兒在上前來的一撥士兵麵前呼嚕嚕鳴叫,與門樓前的風聲,火炬嗞啦聲混在一起,恍惚間有幾絲豪情生出。
上來盤查的士兵頭子摁劍問道:“董爺這麼晚有何貴幹?”
姬蔓荷是第一次與父親以外的人一起進宮,難免有些緊張,隻是緊閉嘴,聽董筠回答:“我與姬將軍千金共同求見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