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江是一個視死如歸的男人。
樂竹知道他與高峻是一樣的。
不,不是高峻,是奎朗。
私下裏,床笫間,她有時候也會情不自禁地喚高峻一聲:“朗哥哥。”
緣是被他的硬氣折服。
所以她能體會得到現在圖江究竟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態。
他坐在有人看守的氈房裏幾天沒吃了。
偶爾喝一口水,但就那麼一口。
他腳邊的一碗水,斷斷續續喝了三天。
樂竹跑去與高峻求情,但是高峻並不看她一眼。
“朗哥哥。”
她一急,脫口而出。
高峻本在用步抹刀,這一下就愣住了。
他定了定神,抬頭看向她:“以後都這麼叫我,我也許能考慮考慮。”
樂竹咬牙,應了聲:“行吧!”
暗暗的氈房內隨著門帳被掀起,進來幾束光線。
圖江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睛,試圖打量從刺眼天光裏走來的那個男人。
高峻把馬刀扔到他麵前:“你死了就死了,可你的部落族人都要跟著你一起遭殃,還是不是個男人?”
“哼。”圖江不屑地輕哼,扯起嘴角笑道:“你不是草原養出來的好漢,怎麼能知道寧死不屈的意義?”
高峻沒反駁,瞪著他,並且漸漸回過身,揮揮手,示意隨從打開門簾。
氈房門口高低不齊地站了好多圖江的族人。
圖江瞳孔瞬時縮小了。
他愣了很久,與一個個認識他的人對視過去。
“他們吃飽了嗎?”最後他問高峻。
高峻無言地點點頭,踢了他的水碗,罵道:“是個男人就站起來吃飯!”
兩個部落握手結盟了。
高峻負責提供糧食,圖江提供有力的保護,不僅抵抗其他部落的打擊,還能把饑餓的狼群擋在幾裏之外。
一年一度的祭祀又要開始了。
樂竹在氈房裏忙活,高元追著高黎繞房柱子跑。
“快幫我穿這身玩意兒。”高峻手忙腳亂,對一身盛裝沒有任何辦法。
樂竹笑著跑過去幫他卸下,重新一件件穿上。
她雙手圍過他的腰身,要係腰帶。
那雙粗糙的大手及時地控住她,不讓她鬆開。
樂竹竊笑:“孩子們都在,你正經點。”
高峻立馬朝高元與高黎說道:“去外麵玩兒。”
孩子們很聽話,蹦蹦跳跳地走了,還把門帳給帶上。
樂竹更要笑:“你看看你,都教他們什麼了?”
“大人做事的時候,小孩子別看,就是這樣啊?”他拉著她的手,轉過身來麵對她。
樂竹仰著腦袋,微笑地注視他的眸子,良久說道:“朗哥哥?”
高峻佯裝不屑:“假惺惺。”
“那要怎樣才是真的?”
他往門口瞧一眼,看到沒人來打擾,粗壯的手臂抱起她走到氈房深處的角落裏。
這下樂竹為他穿戴的功夫都規整為零了。
小小怡情過一番,樂竹拍著他的肩,嗔怪他太粗蠻。
高峻很樂意從她嘴裏聽到這種評價,把她亂糟糟的頭發輕輕撥到耳後,往她鬢角吻一吻,低聲問道:“說,樂竹以後都跟著誰?”
她有意咬住下唇,喉嚨裏悶聲發幾個模糊的音。
高峻抬手往她腰身擰一擰,惹得樂竹再也憋不出,歡聲笑出來:“朗哥哥。”
(番外·北風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