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的桌子上堆滿了學生剛交上來的作業,她正奮筆疾書批改作業,手機突然振動起來。
她看都沒看就接起了電話:“喂,你好,哪位?”
“你現在在哪兒?”電話那端的聲音讓她眉頭一皺。
盡管他沒有自報家門,一聽聲音安心就知道是誰,無疑是小安琪的生父吳君。
自懷孕兩個多月醫院一別就再也沒主動聯係過的人突然冒出來到底是何居心?
“我在上班,什麼事?”安心問道。
“孩子呢?”那人問道。
孩子出生都不曾見過他,也從不曾見他關心過孩子的死活,這個時候問此做甚?
“在家呢!”安心答。
“誰帶著?”
“阿姨。”
“我晚上給你打電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安心內心的平靜,她心亂如麻,眼前的一堆作業再也看不進去。看了下課表,還好,下午還有時間批改。
她從包包裏拿出宿舍的鑰匙,準備回宿舍休息片刻,理一理這紛亂的思緒。
躺在小床上,眾多情感一起湧來。
“這,是我們的孩子。”她想,念及此,她隻覺得滿目瘡痍,一片悲涼。
這並不是她一個人的孩子,卻因為孩子生父的缺席,她獨自一人走過了懷孕生子的全程,心底的那一絲不忍讓她忍辱負重獨自承擔起了撫養孩子的全部責任。
在生活中苦苦煎熬的安心對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吳君恨之入骨,隻可惜不能將之挫骨揚灰碎屍萬段。
那不堪回首的曾經,每憶及一次都會讓安心淚如雨下。
她內心翻江倒海,卻又竭力控製自己神色如常,此時在沒有人的宿舍裏任憑淚水流淌把枕頭打濕。
彼時的安心畢竟還太年輕,閱曆又尚淺。
她還不懂,所有的恨都是一把雙刃劍,恨得有多深她自己被反噬得就有多重。她如果懂得放下,將會少很多無謂的掙紮與自我折磨。
她也不懂,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選擇與取舍,站在他自己的立場上也許都是對的。
她也不明白,其實之所以會恨之入骨,因為她還有所期待。她在傳統的家庭裏長大,有一個責任心很強又非常疼愛她的父親,在她的潛意識裏,父親就應該是這樣的。那隻是應然,而不是必然,如果放下期待,也許她可以和自己內心那個憤怒的小人和解,同時不再期待孩子生父會救自己和孩子於水火之中。這樣也會少一些沒用的糾結與傷害。
當晚回到家裏,吳君並沒有再打電話過來,安心倒也並不意外,他從不曾關心過她和孩子的死活,主動打電話是意外,人間蒸發才是常態。安心還是有些失落,鬱鬱不樂。
小安琪不知怎麼了,不似平日裏活潑好動,整個人都有點蔫蔫的。
“安琪是不是發燒了?”鍾阿姨用手摸了摸小安琪的額頭和背部。
安心一個激靈,放下不快,趕緊拿溫度計給小安琪量體溫。
“37度2,低燒。”安心說。
因為沒有超過38度5,安心準備給小安琪物理降溫。
她盛了一小盆溫水,把小安琪的衣服都解開,拿濕毛巾擦小安琪的手心,腳心,後背。
滿六個月後嬰兒來自母體的免疫力逐漸消失,變得容易生病。一般情況下小安琪生病了都是安心自己照料,如非特別嚴重,是不會去醫院的。
久而久之,安心也就學會了一些嬰兒護理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