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烏雲潰散，一道陽光打在緊緊擁抱的兩人身上，國正邦兩眼無神，似已失去了意識。那安傑拉的臉聖潔無暇，在光芒照耀下更添幾許神聖，而她的身後，有對碩大白翅，像披風包住了兩人的軀體。
“六百年光陰流去，你當真變了許多。”安傑拉幽幽歎息，靠著國正邦的臉不住廝磨，“但你真的是他嗎？看看我，看看始終模糊的你，究竟是不是你？”
安傑拉的臉上多了串淚珠，簌簌直落，她抱著國正邦，飛到了第一次交談的宿舍附近，席地而坐，那雙眼充滿愛憐。
“你放心，他們不會記得自己的痛苦，也沒有人會記得這段事情，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過。”安傑拉許下了承諾，那對羽翼迸出燦爛白光，霎時淹沒了整間學校，也射入了所有見著這幕異象的人眼裏……
永無止盡的走廊中，國正邦麵色驚慌，不時回頭後望，飛也似地逃命著。他氣喘如牛，揮汗如雨。他所逃避的魔物叫作恐懼，讓他看不見真實。
他也曾試著停下腳步，鼓起勇氣麵對未知的夢魘，可是動作卻背叛了他的心，讓他像隻喪家之犬，不斷地逃，不停地害怕……
“又是你，想要伸出援手，卻膽小如鼠的人類！”那個聲音又傳來了，嚴峻冷酷得讓人生畏。
“不，我沒有！”國正邦再次想要解釋。
“沒有？看看你，以為那滑稽的舉動可以讓我發笑嗎？真是無趣！”
國正邦想要控製自己的雙腳，卻怎樣也不聽使喚。
“你又為何而來？不是已經打算袖手旁觀了嗎？”
停下、停下、停下……國正邦不停製止自己。
“聽見亡魂的哀號了嗎？他們的痛苦令你感同身受嗎？”
國正邦伸手想要抓住牆壁，試圖令自己停止奔跑。
“噢！真是偉大，傾聽我的聲音令你那麼為難嗎？還需要掙紮猶豫？”
國正邦大吼：“我沒有！”他終於停了下來！
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慢慢地轉過身去，終於看見了說話的那人。那是一個五歲大的孩童，轉眼又變成一名老嫗，化為一隻狗、一頭鬆鼠、一顆籃球、一株大樹、一潭池水……他變化萬千。
“你的意誌力讓我欽佩！”那人變成了名孕婦，然後一鞠躬。
國正邦上前幾步，想要走到那人麵前，卻發現他們之間永遠保持著幾公尺的距離，不得已之下，他站在原地，問：“你是誰？”
“我是需要幫助的苦主。”那人變成了一杯水。
“我知道你是誰了！”國正邦想起了一件事，安傑拉曾提及學校裏住著一條龍，他想，應該就是他吧！“你是那條龍嗎？”
“或許是吧！”那人不置可否地說著，變成了一條金魚，遊在空氣之中，“沒想到吧！不過是一間小小的學校，竟藏著那麼多肮髒的事情。”
國正邦問：“你說需要幫忙，要我怎麼幫你？”
“今天的悲劇喜歡嗎？是否讓你有束手無策的感覺？”那條魚不答反問，變成了一張桌子。
國正邦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凶手就是眼前這人桌子？，於是急叫：“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答案在受害者的身上！”那張桌子又變成了一條蟒蛇，昂昂吐信，“因果，什麼是因？”
“現在不是元宵節，別在那邊出燈謎。”國正邦對這種答非所問的循環感到不耐，道：“把問題簡單化。”
“把問題簡化，就看不見答案……”那條蛇變成了盆栽，“你壞了我的好事，我該報複嗎？”
“隨你便。”國正邦覺得氣憤，眼前的這個未知生物，分明就是在耍弄他，“讓千條性命成為犧牲品的人，有資格辱罵我嗎？”
那個盆栽變成了一名男子，臉上掛著讚許的笑容，道：“不愧是“公義”，比任何人都在乎生命。”
男子走到國正邦麵前，此時，沒有出口的走廊消失了，他們站在草地上，遍地盛開著各色花朵，蝴蝶翩翩飛舞，枝頭鳥兒雀躍，遠處陽光和煦，將陰森冰冷的感覺一掃而空。
男子隨手一揮，麵前出現了條溪流，水聲淙淙，魚群順流而下，一副美好景象。
“這時，你才有資格問我。”男子掬起溪水，潑灑在臉上。
“就問一件事，為什麼要把學生變成妖鬼？”國正邦對男子憑空生物的手法毫不害怕，直截了當地詢問。
“換我問你，你為何來？”男子又把問題丟給國正邦。
國正邦回答：“校長的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