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從自己帶的行李包裏拿出了所有的零食給了呼和特,並告訴他已經沒事了,可以不用再站崗,自己去別地玩吧,同時周夢吩咐呼和特不可以走太遠,不安全。
呼和特畢竟是小孩兒,零食的誘惑太大,接過零食後,露出了小孩子才有的純真笑容,說了聲謝謝,就抱著零食一跳一蹦的走開了。
來到巴雅爾大叔的蒙古包,周夢發現屋子裏都是人,嘰裏呱啦說的都是蒙古語,周夢也聽不懂,見周夢來了,巴雅爾熱情得招呼周夢入座。
周夢向巴雅爾笑了一下,找了個靠角落的地方盤腿落座,四下觀察了一周,周夢發現屋子西南角,有一個鐵壺懸在燒烤架上,壺底被躥動的火苗舔著,一陣陣熱氣從壺裏冒出來,巴雅爾老婆就跪在壺前,用勺子輕輕攪拌著,聞著壺裏的香氣,周夢就知道那裏麵是酥油茶。
周夢剛坐好,巴雅爾老婆就過來了,端了一碗剛剛從壺裏倒出的茶水遞給她,茶跟之前喝的倒是沒多少區別,還是那個味道,隻是盛奶茶的杯具由之前的瓷碗換成了銀的,周夢沒問其中的緣由,一點點喝著碗裏的茶。
巴雅爾他們似乎在開著什麼會,可能為了方便周夢聽懂,屋子裏的交流由原來的蒙古語改成了漢語。
坐在巴雅爾鄰座的一紅臉大漢是整個部落首領,叫圖哈蘇,身材孔武有力,嗓門也很大,渾厚有底氣,每一句聲音都很有穿透力:“這次巴雅爾傷了小狼人,那狼王注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得想好對策,不然整個村子都會被狼群襲擊,丟了羊事小,要是死了人,政府追究下來,我這個做族長的也不好交代。”
另外的人隨即附和:“狼王上次帶狼群來襲已是四五十個年頭了,這些年我們跟他們是井水不犯河水,和平共處,倒也沒有多少是非,但這次,恐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這個人的話一下子觸動了所有人的神經,四十年前那次夜裏發生的事情猶如才剛剛發生在昨日。
四十年前正直祖國上上下下無數青年才俊上山下鄉搞建設,響應主席的號召,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於是草原上以往的平靜因為一群青年的到來而被打破,那會兒圖哈蘇還是個剛做父親的小夥子,還不是族長,那會草原上的領頭人是圖哈蘇的父親。
當一輛軍用卡車載著一群年輕人駛向了圖哈蘇住的蒙古包,圖哈蘇便問他父親來的是哪些人,父親沒說話,隻是歎了口氣:“上頭派下來的大學生,一群娃娃,希望他們能受得了草原對他們的洗禮。”
車子越開越近,除了卡車哐當哐當的車輪撞擊聲,圖哈蘇還聽到了手拉風琴的音樂聲,抬頭望去,是一群人坐在卡車後麵,穿著卡布其軍裝,帶著軍帽,帽子上都統一的別著徽章,每個人胸前也都是毛主席的頭像,那頭像圖哈蘇也有,下麵還有一排字“為人民服務”
待卡車還沒停穩,一個紮著麻花辮的女生袖子擼到了胳膊肘處,拿起一本紅本本站了起來,手一揮,大聲的說道:“同誌們!我們已經到了主席鍛煉我們的地方!從今天起,我們就是這大草原上的戰士,我們是塊磚,哪裏需要往哪搬!同誌們,你們準備好了嗎?”
車上其他人也舉起了紅本本喊道:”時刻準備著,向偉大領袖毛主席保證!我們是無所畏懼的!“
麻花辮女生激動的繼續喊道:”大家跟我一起喊,為了向毛主席獻衷心,我們可以犧牲一切!“”我們可以犧牲一切!我們可以犧牲一切!“口號聲震飛了天上掠過的一排鴻雁。
圖哈蘇莫名其妙的看著這群打了雞血一樣的年輕人,心裏有點莫名其妙,感慨萬千,草原上來了這樣一群人,肯定是安靜不了了。
卡車司機下了車朝圖哈蘇父親敬了個軍禮:”老大哥,我把孩子們給你送來了!他們是毛主席的孩子,是黨的孩子,送給老大哥鍛煉一下!“
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來到了草原,幹勁十足,天天毛主席的號子喊得熱火朝天,等來了幾天後,草原上就出現了一點狀況,分給這群知青負責的羊裏麵開始接二連三的丟失羊,最嚴重的一次連馬都少了一匹。
圖哈蘇父親看著也幹著急,那都是草原上牧民的心血,每一隻牛羊都是一口草一口泉水喂養了多少年,知青們也知道自己給牧民造成了損失,那個麻花辮的女生找到了圖哈蘇父親:”大爺您放心,走失的羊都是我們辛辛苦苦的果實,這一定是有某黨特務在搞破壞,企圖分裂祖國民族之間大團結!其心可誅!我們向毛主席保證!一定要揪出這個敵特破壞分子,給草原人民一個滿意的交代!“
當晚知青就帶著民兵窩在羊棚附近,候著麻花辮嘴裏的那名某黨特務出現。
知青們手握著槍打著瞌睡,到了後半夜,羊圈裏出現了騷動,民兵隊長連忙推醒了周圍的知青:”有情況!“羊圈裏傳來了謔謔的聲音,幾個人彎著腰,借著皎潔的月光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