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幸福感幾乎將他瞬間淹沒,而他寧願被淹死。
天地忽然暗了,黑雲壓頂,風雨交加,電閃雷鳴,周圍的人突然全部消失了,遠處熟悉的大門突然也不見了,黑暗在蔓延,隻有一閃一閃的電光照著那驚慌而失措地孩子……
他忽然驚叫:“爹!娘!不要走!”巨大的幸福與驚喜在瞬間化作泡沫,心中空空的一片。
他在黑夜中睜開了眼睛。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旁邊淡淡的問道。
他翻身坐起,頓時隻覺汗流浹背,喘息不止。
“你叫什麼名字?”
“張平!”略顯疲憊的聲音從他口中傳來。
“你為什麼在蒼洪樹林中?為什麼要拜我為師?說說你的經曆吧!”熟悉的聲音再次回蕩。
“我是去尋死的!”他坐在床上淒慘的笑著,兩滴晶瑩地淚水順著臉頰滴在床上“嘀……嗒。”
好半天,張平才睜開眼睛,呆呆的望著前方,雙目神色渙散,似是陷入了深深地追憶。
然後,他慢慢地,慢慢地張開嘴,用著那朦朧與空洞的聲音說道:“我的父親叫張少民,是岷州城內最有錢的大戶人家。可是,我家雖然有錢,卻並不被人所待見,因為他是商人。我爹就將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原本我是要去習武地,可是,我的體質太差,體內的一半經脈被阻塞,除非有天材地寶,況且,就算有也要溫養幾年,再加上這幾年科舉風氣漸濃,我爹便要求我讀書,希望有一天能夠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張平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房間內,分外淒涼。流光凝神聽著,他知道,肯定有什麼事情,就這樣悄悄發生。
“就這樣過了許多年。有一天,當地的太守李燁派人圍住了我家,並揚言要燒了我家。”張平頓了一下,嘴角開始死死的抽搐,仿佛那個人就是他這一生不死不休的仇人。
“隻是,我真的有能力殺得了他嗎?”他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那日,我正在因為背下《論語》而暗暗高興,平日裏溫和的淩叔叔忽然渾身是血的衝了進來!”
流光幾乎是在張平說話的同時看見他的身體開始顫抖。
“那簡直是一場屠殺!死屍,殘手斷腿雜亂地堆在地上,空氣中泛起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不少人叫喊著,著,求饒著。”
張平的臉色漸漸變得慘白,但依然接著說道:“我當時大叫一聲就昏了過去。依稀間,我記得我們進了一條密道。在夢中,我看見無數人猙獰著,狂妄的笑著,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將我的親人分屍,而我,隻能無助的站在那兒望著,不能動,不敢動。”
張平緩緩轉過頭,看著中年男子,那是怎樣地一種眼神啊!流光被他的眼神望到,忍不住一陣心寒。自己過往的艱苦記憶從內心深處一點一點地泛起,“你知道看著親人一個個死在麵前的痛苦麼?你知道一個人在那裏等死地滋味麼?你知道一個人不知道未來,不知道該怎麼辦,永遠生活在恐懼中是什麼樣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