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四路人馬先後奔赴被圍困的少掌櫃,徐世昌人馬雖強大,然路遠,半日能到已是快馬加鞭了。
梅東義的淮軍作戰勇猛,已經在滄州附近剿滅過大量土匪和作亂拳民,深得朝廷重視,此時也還在開拔中途。
前去報官的人剛到滄縣,正好遇著梅東義帶著軍隊往獻縣保護教民,因直隸總督裕祿被諸國領事館施壓,梅東義不得不四處救援。
然而附近幾個縣衙派來的士兵和衙役,本就吃過拳民的大虧,他們武器不足人員又少,中途還跑了不少,一路拖延的他們還剛走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最先到的就是冀縣分局。
冀縣分局作為京南第一家分局,乃是老掌櫃得意門生王璞侖掌管,老掌櫃年邁就回了冀縣老家,帶去了不少人才,如今分局鏢頭、鏢師數十人,乃通盛鏢局京師外最大的分局。
此次王大鏢頭帶領兩百人全副武裝前來救護,然而沿途義和拳的紅巾紅旗晃得他們眼睛都跟著發脹,生怕先與義和拳發生衝突,王璞侖就命人裝扮成拳民的樣子全力開拔。
此際,圍困少掌櫃的義和拳已經近數千人,西、北、東三麵合圍,大刀會、梅花拳、神拳數個不同組織的領頭,一起在“扶清滅洋”大紅旗下商議如何劫這趟銀鏢糧食。
一個大刀會領頭主張全部拿下,活捉鏢局人員,他仗著附近諸縣早已聞風喪膽,而朝廷所派軍隊一直不敢圍剿,就鼓動著其他頭領趕快劫鏢。但梅花拳一位領頭卻說不可,他認為鏢局周圍的幾百條洋槍絕非其他朝廷軍隊可比,他們軍容和氣象也迥異於其他軍隊,所以他勸著眾位再等等看。
可幾位神拳大師兄卻哈哈一笑,狂言其術可以使其火藥自燃,火槍無用。說罷他們就召集拳眾開始設壇做法,眾位領頭也各懷心思,一旁觀望。
拳民們圍而不劫,都等著領頭們拿出個結果。
時間一點點過去,拳民領頭決定餓一餓崗下鏢隊,很快太陽已經老高,領頭們還在爭執著,甚至差點爆發內部衝突。
一些領頭帶著手下,於高崗之上俯視鏢隊,開始恫嚇要挾他們,不一會,大刀會就命令一人下崗挑釁。
那人一臉不願願,但卻不得不下崗。走近鏢隊,見他們都執槍防守,毫不懈怠,被派下挑釁的中年漢子,嘴角爬上一抹不屑,近前幾步,他就抱拳朝身著長袍皮大衣,年不過而立的少掌櫃孫義梁揚聲道:
“久聞通盛鏢局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在下滄縣何五,早聽聞京城裏頭有個叫三皇炮捶門的威震京師,沒見過,也不知道真假,今日特來請教請教,在下練過幾年把式,還請通盛的各位師傅給看一看。”
說完,那何五又朝眾人抱個拳,而少掌櫃也還施一禮,心知哪來這般巧,他名叫“合吾”,想必是故意刁難自己,想到這少掌櫃就和麵一笑,迎著話頭道:“既是合吾,那就是朋友,通盛向來都是吃朋友的飯,穿朋友的衣,還請朋友讓開條道,他日有緣相聚京城,在下定一盡地主之誼。”
那少掌櫃兩目炯炯生光地望著何五,他不知道何五隻是個被教唆下來挑釁的工具而已。
“我都說了!還請通盛的師傅睜眼看一看。”
那何五也是個性急子,緊抱一拳就不耐煩道:“怎麼?通盛的什麼炮捶,難道是專門嚇唬江湖上響馬的嘛!如此說來,不是浪得虛名,也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話音還未落,突然從鏢隊裏竄出一白衣青年,也不搭話抱個拳就猛衝而來。
那一身紅的何五頓時一瞪眼,就在對方如箭矢般襲來,右拳即將朝自己掄來之際,忽地一蹲身,一個獻肘迎擊而去,看似未動,實則全身如繃弓,若炸雷,可那人也算靈巧,待自己的胸膛即將被何五挨身暴頂之時,轉身躲過一擊,瞬間一個虎爪欲抓那何五喉嚨,何五一個震地響的跺腳欲要靠他胸前,被他躲過了,接著一個騎馬步催力前發,忽地一聲“哼哈”,那白衣青年頓時抱腹騰空而出,三米外倒地憋喘著氣。
“文梁!”
少掌櫃一聲嗬斥,一人早已拔腿而去,扶起那文梁立刻教他呼吸之法。
一紅衣、一白衣,雖然三五下已經結束戰鬥,可還是引得眾人放目看去,那高崗上的義和拳民們見何五贏了,早已歡呼雀躍,輕蔑之聲滿崗滿路。
少掌櫃絲毫沒有懼色,反倒欣慰不已,知道自己的小師弟如此勇猛有擔當,雖敗而通盛之威更顯,他依然微笑著抱拳道:“多謝前輩手下留情,足下的八極拳,功力深厚,在下佩服,小孩子不懂事,年輕氣盛還望前輩心寬見諒。”